船開啟的時候,邯鄲墨竹靜立在碼頭上看著船緩緩的離岸,目送著自己。人群在他四周來來往往,他突兀的不動但也還是被湮沒在了人群中。
在茫茫蒼生裏,原來每一個生命或是身影,都是這麼易逝的經不起一個晃神。
失卻了所有的心思,謝羽飛疲倦的隻想卷縮在角落裏,依靠著周邊的牆再也不用跌跌撞撞的在人生路上患得患失。
靜默占據了車內的空間,這樣相對無言的相處讓茅淥水想起了茅琦誰,也記起了最初的目的。
“你試著去愛琦誰好嗎?讓我和露尋的遺憾在你們中得到圓滿好嗎?”握著謝羽飛的手,茅淥水急切的望著謝羽飛。
“對不起,我已經有未婚妻了。”謝羽飛斂目收回了手。
“如果你和琦誰成婚,我就這麼個女兒,以後茅家便會和謝氏連為一體,在無人能動搖謝氏航海業老大的地位。”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放不開握著她的手,更無力去抓住別人的手。”
“可是琦誰不是更好嗎?她”
茅淥水不死心的還想繼續說服謝羽飛,卻被謝羽飛打斷。
“茅先生,愛情隻有愛與不愛,從來就沒有適合或者不適合,誰比誰更好,你很清楚不是嗎?”
當好遇上更好的時候,就該拋棄好的而選擇更好嗎?可什麼又是好的,什麼又是更好的,是要用尺子來度量,還是要用杆秤來衡量。
謝羽飛不想去理會,也不會去細細思索茅琦誰和魚無淚誰更好。
他隻知道他認定了魚無淚,無任她在別人的眼中好或者不好,他隻知道她要的是她,而非更好。
清晰透亮的鏡片染上了夕陽餘暉的暖金色,但無礙於透過鏡片得見如泰山魏立的堅定,知道事無轉圜的茅淥水無聲的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強,隻是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看在琦誰愛你還有我的份上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請說。”謝羽飛眉心微動,心中隱隱已有猜測。
“憑欄號機密是琦誰在喝醉了後吐露的,我在別人麵前不小心說漏了嘴,想不到被有心人記下了,這也就導致了憑欄號被人栽贓陷害,我對此感到萬分抱歉,可是對於綺誰,我希望你能諒解她。”
“茅總嚴重了,既然是無心之失而我也沒有遭到什麼損失,此事何須還要提起。”
既然是機密琦誰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知道,作為一個茅家掌權人又怎麼會犯說漏了嘴的這種錯誤,謝羽飛和茅淥水都知道這借口有多麼的經不起推敲,但都裝作無知,有些事無須說的太多透徹。
“怎麼會沒有損失呢?在法律上雖有辯解脫罪之機,但是人言可畏,不管別人是有心還是無心,這髒水一旦潑上恐怕就再也沒有徹底洗清的機會了,謝氏不做違法生意的清名恐怕就此要蒙上陰影了。”
“他人有心也好,無心也罷,我隻求無愧於心,父親會知道我沒有做任何違背他囑托的事。”
“你妹妹雖然和露尋在長相上很相像,而你明明是個男孩子,可是我卻總是覺得你更像她,以前老是不明白,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無愧於心,你真的很像她呢!”
茅淥水目光深遠,透過謝羽飛看到了那個一直柔和的笑著卻支持著自我的童露尋。
“若是俯仰間有愧於天地,我會更怕死的。”
在他告訴童露尋她要做的時候,茅淥水記得童露尋就是淡笑著卻堅定的說。她不願意以為茅家竊取商業機密代價為來回報茅家的養育之恩
可他呢?明知道茅家收養孤兒的最終目的,就是利用他們的感恩之心,在茅家已經洗白後,來做茅家不宜直接出麵的事。甚至連這要感恩都是茅家人聲聲句句在她們成長之路上鏤刻上去的。
至於收養童露尋的原因,不是因為憐惜她有心髒病,反而是為了利用她的心髒病。因為單單憑借心髒病這一點,她就能輕易的削減掉他人的防備之心,試問誰能對一個將死之年輕女子心狠呢?
“一次,就一次好嗎?就算為了我,謝景轅那次在河邊看到你,我看的出他對你很喜歡,你隻要取得謝氏擴展計劃的計劃書,扳倒謝氏的後續都由我一個人來動手。”
為了除去日益威脅茅家龍頭地位的謝氏,茅淥水利用了童露尋愛慕自己的心。
“這個手鐲你帶上,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防備,我等你回來。”
手鐲很是精致華麗,取自傳說中的鳳凰造型,金線拉絲盤結成華貴迤邐的鳳尾,鳳首婉轉回首似整理著翎羽。
由一顆橢圓形紅寶石割裂成的兩隻眼睛鑲嵌其上,鮮紅與耀金,那時候隻覺得華麗精致。可是此刻想來著紅色是這般的不祥。
以為主導了開局,策劃了過程,便能預知結果,直到剝開了命運放在手上的炫目糖衣時,才發現命運要自己吞下的是蝕骨腐心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