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的一姑娘家,學什麼武功啊?”尉遲修調侃道。
“那有什麼,我的武功可好了。”小雨拿起刀揮趕頭上飛來飛去的蚊子。
“你,你練的是刀?”尉遲修找話道。
“不是,我學的武功不用兵器,拿起把刀是做做樣子。”小雨自個兒走了大半天,早悶得慌,就跟尉遲修聊了起來。
“哦。”尉遲修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小雨的胳膊,小雨尖叫:“喂喂你幹什麼?”抬腿踢尉遲修的手。
“我覺得不像啊!”尉遲修把手縮回來,覺得小姑娘弱不禁風不像是個練拳腳的。
“真討厭!”小雨打開包袱找手絹,“我可厲害了,要不是你太髒了我非教訓你一頓不可。”
“這樣啊……”尉遲修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的確挺髒的,後背的血跡已經結成一塊塊的,身上全是黑色的泥垢,臉上手上灰蒙蒙的一片。尉遲修見女孩拿手絹擦著衣袖,倒有些不好意思。
西邊的天最後一線陽光漸漸隱沒,中秋已經悄然過去。月倒是挺圓的,遠遠掛在另一邊的天。空蕩蕩的狂野裏隻有一條長長的路,一個手持長劍的少年和一個騎著毛驢的小姑娘走在夜色中,拉著長長的影子。
走了挺長時間了,小雨直打哈欠,也不想和尉遲修聊天了,就攆他:“都跟你說我會武功了,你快走吧,別再跟著我打壞主意了!”
尉遲修其實並不擔心女孩會不會武功,女孩子家武功能厲害到哪兒去,“我隻是不太好意思對你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下手。”
“原來我是可愛的小姑娘。”小雨暗暗竊喜,接著說道:“那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放過你,別的強盜可不一定放過你,要是回頭你被別的強盜招呼了,那我豈不是太虧了?所以我得看著你安全到家才放心,我這是保護你來著。”尉遲修說的是實話,這段路上的真正強盜還是不少的。
“才不用你保護呢,我才不怕強盜呢,你還是快去幹你的活吧!”小雨其實覺得這強盜長得還不錯,就是太髒了,路上叫人看見很沒麵子。
“我又沒得罪你,幹嗎老想攆我……啊,對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呢?”尉遲修這才發現和這女孩聊了這麼久,竟然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範小雨,你滿意了吧!”小雨輕哼一聲,扯著韁繩就要走。
“範小雨啊,挺好聽的啊。對了!”尉遲修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想撒尿?”
……
尉遲修說話方式令小雨很惱火,很想打人。隻是這會兒月亮躲雲層裏去了,四周黑漆漆的幾乎看不見路,真要動武也不大方便,拳頭根本瞄不準目標,隻好罵他:“臭強盜!”
此時範小雨還不知道尉遲修不是真正的強盜。
可能是叫尉遲修給提醒的,範小雨漸漸有了些尿意。心想糟糕,這可怎麼辦?
再走一會兒,小雨實在忍不住了,就大叫:“臭強盜!”堅決要把尉遲修攆走。但尉遲修卻沒了聲響,小雨歪著頭又小聲喊了一下:“臭強盜?”小雨扯著驢頭前後左右轉了一圈,發現尉遲修真的不在了,先是有點兒高興,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心慌——城裏長大的孩子對黑燈瞎火有種天生的恐懼,尤其是獨自一人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曠野上。小雨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惦記這個長得有點小帥小帥的強盜,她又喊了一聲:“臭強盜……”聽起來楚楚可憐。雖然是強盜,總還是個黑夜裏行路的伴,猛然不見,多少讓人有點失落。
路的兩端依然是毫無動靜豪無止境的黑暗,讓人進退兩難,小雨深吸了口氣,從毛驢上跳了下來,決定不再去想那討厭的強盜。抖擻精神找了個草深的地方,小雨好半天才下決心,蹲在夜色中,嘩啦啦的聲響在萬籟俱寂的曠野中格外刺耳。月亮不識相地從雲層裏探出小半邊臉,羞紅了純真少女的耳根。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尉遲修轉了轉頭,摸了摸鼻子,紅了臉頰……
匆匆忙忙,小雨的心怦怦亂跳。她趕緊蹦上毛驢,快跑快跑!毛驢被小姑娘勒得仰起了頭,想馬似的前蹄高舉,原地蹦了一下,卻不跑。原來毛驢前邊擋著個髒兮兮的少年,也就是剛才碰見的那個拿著長劍的強盜,尉遲修。
小雨臉色發白,胸前一陣起伏,沒說出話來。尉遲修仰頭看了看月亮,抓了抓微紅的臉頰,說道:“走吧。”
一手牽過毛驢的韁繩,大踏步朝前走去。小雨覺得無聊,就找話說:“臭強盜,你為什麼要做強盜?”
“這還用問?搶錢唄。”尉遲修用長劍劍鞘蹭了蹭小腿,有蚊子。
“哦。”範小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搶了錢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