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站在歐陽的院子外,歐陽說李可下午會過來。午後的陽光熱烈,周遭靜極了,隻有風吹過的樹葉聲。
陸景行想到,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樣的胡同口,這樣的午後,她眨著雙眼,問他“你是誰”。
如果那時候不相遇,如果後來不相見。陸景行想著,就看到了胡同口一個桃紅色的窈窕身影,正慢慢地走來,手上還抱著一疊文件。那不是她常穿的衣服,但確實是她,哪怕隔得這麼遠,她也認得出來。
陸景行嘴角就勾起一抹溫暖的笑,但隨即又閃過牆角,怕她看到他感到害怕。但突然,他就聽到了不和諧的喧鬧聲,再探出頭時,就看到三四個人圍著李可吵吵囔囔,有一個女孩似乎還抓著她的頭發,而李可隻是緊緊地抱著那疊文件。
陸景行飛奔而去,隻聽那群人在不停地高聲辱罵:“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怎麼還敢走在路上。就因為你,我們陸少還暈倒住院了。”
“本來就配不上我們陸少,居然還出軌。”
“還穿得這麼放蕩……一看就是個狐狸精。”
一個女孩抓著李可的頭,用手撓向了她,李可避讓不及,臉頰邊緣瞬間就刮了道血痕。
陸景行抓住了另一個女孩高抬的手,生平第一次對粉絲說了髒話:“滾。”
女孩看到他先是激動,接著委屈得臉都紅了:“明明是她……都有照片了呢。”
陸景行眉頭跳動,猜測出了一些,目光中的怒意幾乎噴薄而出:“新聞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不知道隨意打人是犯法嗎?”
三個女孩年級畢竟還小,被他嚇到,互相推搡著跑走。
陸景行看到李可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頭發上有草葉子,臉頰有血痕,身上穿著一件後背交叉的V領******,露著雪白的肩膀和修長的腿,莫名怒從心起,跩住她的手就往車上走。
李可這才反應過來,喊了一聲:“陸……陸景行,我沒事的……”
陸景行走得飛快,半拉半抱地把她放到車後座,在她還在驚愕時,就覆在了她的身上,猝不及防地吻上了她的唇。一隻手捆住她掙紮的雙手,抬高在她的頭頂,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腰。嘩啦一聲,她手上的那疊文件就散落在了車上。
李可的衣服因為被咖啡潑到,穿的是南宮凜隔壁那個女孩的衣服,原本就有些寬鬆,很快就露出了一大片肌膚。陸景行脫下外套替她披上,捧著她的臉,親親吻了吻她的額頭,手指輕輕拂過她臉上的那道血痕。
“李可,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呢?”他的眼眸如海般深沉,又帶著無盡的憂慮。
李可偏頭,不去看他,但眼中卻隱隱有淚光,語音哽咽:“陸景行,你也沒有多好啊。”他憔悴了不少,臉上還有胡茬,陸景行以前是個多麼會打理自己的人啊。
陸景行用手機迅速查了下新聞,就知道艾菲為什麼臉上有怒意卻還是對他撒了謊了。昨晚他和李可一齊上了頭條,他醉酒躺在河邊,被路人拍下;一個男人在路燈下扶著李可,被有心盯梢的媒體拍到。
很快,網友就自然推理出“李可另有新歡,陸景行醉酒街頭”這樣的故事,李可成為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一夜之間就背負了千萬條罵名。於是也就有了方才的一幕。
“李可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到這些,讓你又曝光了。”
李可搖了搖頭:“陸景行,以後……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是啊。”陸景行自嘲地說完這句話,唇邊浮起一絲無奈的苦笑,用手撫了撫她的臉,道:“所以,李可,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要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你可以……”
陸景行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若他是仇人的兒子,他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我們賭輸了嗎?”想到她昨晚的那條短信,陸景行不由問道。
李可撿起散落在車上的文件,遞給了他:“我的……一個朋友查出來的,他是互聯網專家。”
她故作鎮定,但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那些文件有中文有英文,有的是內部通告,有的是外媒評論,有的是犯罪專家的畫像記錄,陸景行一頁一頁地看,他英文再差也能從上下文理解出那些字詞的內容,中英文幾乎都是一個意思——
根據多方口供,專家提供了完整的犯罪畫像,犯罪嫌疑人應該是性情激烈、極端、敏感,死者家庭周圍在當地有較好的安保措施,但都被破壞,不是熟人就是長期觀察過這個家庭的人,並且有足夠的高智商將犯罪現場偽裝為搶劫殺人。犯罪嫌疑人目標最終鎖定為一名叫LU LIN的中國人。
當時也在該國建築工地援建的建築工人死者的兄長李誌明提供的第三方證詞表示,陸林之前和他弟弟打過架,還到他所在的工地鬧事。
案發後陸林的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多次翻改口供,從為自己辯護到最後認罪又到說另有他人,因此基本不予采納。隻是因沒有直接證據以及唯一目擊證人的年齡過小,陸林最終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