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清仰起頭。
他仍是低頭望著她,笑意極淡,那模樣,波瀾不興。
甘文清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不對勁,分明有哪兒不對勁。她的心跳的厲害,呼吸也開始亂了,究竟是哪兒不對,她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你早知道……”她停了一下,隻覺得滿口的苦澀,到底是不再出聲。
“知道什麼?”韓君墨輕聲反問。
她吸著鼻子,硬生生的將接下來的話給逼了回去,
“沒什麼。”她輕輕搖著頭。
韓君墨靜靜的看著她。
看著她臉上緊張、迫切的神色,漸漸的變成了一股哀切。
心頭跟著一震。
“我先送你回去。”他無聲的攬著她,往車子這邊過去。
甘文清靜靜的坐著,車子平穩的行使,她的鼻子發酸,想著他,想著向真,想著丹丹……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晚上,她、君墨、向真、浮生、弘炎……坐在陽台上,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喝著老管家自己釀的米酒,無所顧忌的暢談。那個時候,他們誰也想不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有朝一日,他們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下車後,韓君墨繞過去給她開車門,心裏想著,不能操之過急,今天已經足夠了……卻仍是伸手,輕輕抱住了她。
他們就這麼,默默的擁抱了一會兒。
甘文清想到什麼,抵開他,說:“永達工業區那兒,你什麼時候覺得妥了,托人告訴我一聲。”
韓君墨看著她,對她溫和的微笑,說:“我一向要求他們公私分明,可真正做到也不是那麼容易,這個事情,我不瞞你,但也不能跟你說太多。你擔心我,我理解,也很高興,我現在能說的就是,不論你想做什麼,隻要你覺得是正確的,必要的,那就去做,不必擔心給我添麻煩……我說過,我們以後都不必對彼此道謝,同樣的,也不必擔心給對方添麻煩。”
“我們兩個,都不必那麼生分。”他輕聲說著。
甘文清沒有看他,可她不用看,也能猜到,他說這話時,眸子裏定是蘊滿了笑意。
“就一條,我知道你不怕麻煩,可這事兒……但凡有一點兒不對勁,一定要告訴我,起碼,我能護著你,知不知道?”
甘文清在腦子裏迅速的分析著,並沒有接話。
“回答我……”韓君墨扶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知不知道?”
“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甘文清盯著他黑黑的眼眸,下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可她想,他必定是知道的。
韓君墨又說了幾句,都是關心的話,這才跟她道了晚安。
怎麼在韓君墨灼熱的視線下走進門洞的,甘文清記不得了,隻記得自己手腳僵硬的,連怎麼擺放都不知道了。
回到家裏,才發覺,他的衣服還被她披在身上。
這個晚上,她半睡半醒的,仿佛一直沉浸在夢境中,好不容易從夢中醒來,卻發現,天還沒亮。她閉著眼睛,翻了個身。
等清晨終於來臨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看著從窗簾縫隙裏,透出來的第一縷破曉的晨光,抬手使勁兒的按了一下眼眶。
太陽每天都會升起,每天都會有一個明天,可是,所有的人或事,一旦錯過,就再難回頭了。
早上約好的顧問單位談判,意外的進行十分順利。
甘文清與徐朝陽一同走到停車場時,徐朝陽衝文清挑挑下巴,“你今天可不在狀態啊。”
甘文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直接拉開車門,說:“我隻是不擅長這個。”
徐朝陽聽到這句,竟笑了出來,上車。
“那你擅長什麼?”徐朝陽係著安全帶,“擅長跟政·府打擂台?”
甘文清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