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歐陽,手裏拎著一套幹淨的正裝。

見甘文清出來,歐陽目不斜視,隻是把衣服遞給韓君墨。

“去車上等我,我換好衣服就走。”

“是。”

歐陽從頭至尾都沒有明目張膽的看甘文清一眼,那了然鎮靜的樣子,像足了韓君墨。

真是,叫人討厭。

韓君墨當著甘文清的麵,開始換衣服。

“喂!”

甘文清瞪他,可是,韓君墨的速度非常快,襯衫已被他扒光。光溜溜的背脊對著她,甘文清皺了皺眉,看見他胳膊肘上的疤痕。

她還記得,這是她用圓規劃傷他的,流了許多血,他卻一聲不吭,也不怪她。她自知理虧,縮著腦袋,整整半個月,她著實忍氣吞聲的,由著他使役她替他做作業。

正想著,他開始換褲子,甘文清忙轉了個身。

她聽到韓君墨的笑聲,剛想回頭,又忍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齒。難怪他說不要緊,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聯係的歐陽。

“我不在的時候,你按時吃飯。”韓君墨一本正經的。

“你快點兒,不然,你不遲到我都遲到了。”甘文清看了看表,答非所問。

本來……他什麼時候在過?

“我讓歐陽送你。”韓君墨已經走到門廳處換鞋。

甘文清聽著動靜,這才回頭,不用細看,也知道他這會兒定是一臉的笑意。

“不用了……”甘文清克製著自己,不去瞪他,也不去吼他。

韓君墨也不多囉嗦,按捺著心頭的波動,大步子往前一跨,就緊緊的擁住了她。

“不管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他說得認真,姿態緊張,像是怕她隨時會跑了似的,她心裏不免五味雜陳,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的伸出去,環住了他的腰。

“好。”她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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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鄉下的路上,甘文清一直靠著車窗打盹,眼見著快要目的地了,廉潔把她叫醒。

“文清姐,你昨晚幹嘛了呀?怎麼困成這樣?”廉潔問,“還有,您這眼睛又是怎麼回事?”

甘文清還沒有完全清醒,惺忪著眼睛,從廉潔手裏接過材料,就聽韓君南在前座嘿嘿的笑,說,“哎,我知道,我知道。”

甘文清睜著迷離的雙眼,吸著氣,翻了兩頁材料,聽廉潔回了一句,“你知道什麼呀?”

“我知道我哥昨晚夜不歸宿。”

君南接的極順口,甘文清卻一下子驚醒,臉“騰”的一紅,因為心虛,把手裏的資料翻的嘩嘩作響。

廉潔本尚不能反應過來,君南的哥夜不歸宿,與甘文清有什麼關係,眼見著甘文清發窘的樣子,頓時恍然大悟。

“噢!”廉潔拉長了聲音,來了情緒。

畢竟,她跟甘文清這麼久,不是沒見過甘律師的追求者,隻是,這一回明顯不一樣。能讓甘律師麵露緋紅的男人,怕不是那麼簡單。

“好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甘文清瞅著廉潔,卻不去看君南,“再多話,回頭你們倆自己去財務室。”

“天!”廉潔哀嚎,顯然已經習慣了甘文清的威脅方式,並不害怕真的會被扣薪水。事實上,不管她出什麼岔子,甘文清也的確沒有扣過她的薪水。

君南回過頭來,看看甘文清,再看廉潔,笑出來。

甘文清甩了甩頭,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看著車窗外。鄉下的房子之間,距離很遠,視野極開闊,便顯得這裏風景綠意盎然。

終於抵達了下麵的基層法院,甘文清從包裏掏了薄荷油,分別在太陽穴抹了點,又用力拍了拍臉,整個人終於精神起來。

開庭前,甘文清想了想,沒有關機,而是把手機調整了震動模式。也並非刻意的在等什麼,隻是,她不想錯過什麼。

因為事先準備的非常充分,雖然昨晚因為跟韓君墨這一岔子,沒有再整理一下材料,但是庭審的過程非常順利。

庭審的時間沒有她預計的長,卻也延時了不少,等到一點多才結束,一簽完字,甘文清便被當事人拉住,要一塊兒吃飯。甘文清婉拒後,便示意廉潔他們,趕緊離開。

她收到了柯知涯的短信,隻是寥寥數字——外公醒了,若不是考慮著剛剛正在庭審,她幾乎要歡呼出來。

她也接到了韓君墨的短訊,說,就說舒爺爺會沒事的,別哭。

一行人開著車,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小飯館,坐下來。甘文清看著手機上簡短的幾個字,抹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