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心中才剛剛一喜,卻看到向旁邊移動的老者一個側旋,已經到自己的麵前。
老者帶著最後的力氣揮出了威猛之極的一劍,劍氣直向前去,鋒銳無匹。
黑衣人當然不願意給垂死的老者的老者賠上一命,他腳步一點,向後疾退,然後他發現,他退的速度遠不如老者前進的速度。
黑衣人開始如果是伸手一擋當是生機頗大的,他偏偏是後退,一退,當他發現不妙之後,變招已經來不及了。
老者這狠辣的劍直接挑上了黑衣人的喉嚨,隻見鮮血迸濺,黑衣人的頭顱被整個挑得飛了起來。
褐衣人的反應並不慢,他反手一仗就打向了還未將劍收回來的老者。
老者本就受了重傷,氣血已經不穩,更何況朝著黑衣人的進手一招用力過猛,根本就收不回來了。
老者再猛提一口氣,死命用左掌向褐衣人推了過去,他完全不管不顧,全是同歸於盡的姿態。
褐衣人這一仗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老者的胸口,不過他也低估了老者這一掌的速度,他的胸口也被老者這一掌打了上去。
張三清楚地看到老者的胸口已經被打得凹陷下去了,口中噴出了股股鮮血。
老者再抓不穩手中的劍,在他徹底失去氣力之前,他把劍一甩,甩向了張三,然後跌在地上就不動彈了。
那個褐衣人呢?
張三一把抓過劍,然後非常利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沒有太多的想法,他隻想著,如果褐衣人不死的話,他和林若然就要死。
褐衣人也躺在地上,看上去也已經沒有多少氣息了。
張三毫不猶豫地一劍刺了過去,至於盤問之類的事情,他想都沒有想過,事實上,這一刻,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刺死這個褐衣人。
這一刻,他甚至沒有想過內力的問題。
然而就在他一劍往褐衣人喉嚨刺過去的時候,褐衣人卻突然動了,禪杖帶著一道烏芒往張三身上砸了過去。
那種淒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張三還是什麼想法都沒有,他甚至沒有去提一提他混亂不堪的內力,他的身體似有靈性一般地一轉,手腕一旋,自然而然地刺出了瀟湘十三劍的第五劍。
這一劍好像不是他自主刺出的,隻是身體的自然反應而已,這一劍也沒有多快的速度,但偏偏就是透過了禪杖帶出的烏芒,紮進了褐衣人的喉嚨。
禪杖已經打到了張三身側三寸遠的地方,然而褐衣人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圓睜著雙眼,看到禪杖隨著最後一點慣性在張三的身上碰了一下,沒有造成一點傷害,又墜落到了地上。
他嘴巴蠕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數息之後,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到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被這麼一劍給刺死的。
同樣不敢相信,還有張三,他的思維終於回到了體內,於是他就呆呆地站在那裏,似乎對他剛剛殺掉了一個人這件事情抱有懷疑,而他殺掉的這第一個人,還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
正在發愣的時候,張三突然聽到破廟裏傳來了幾聲莫名的響聲,他驀地轉身,卻發現那是已經奄奄一息的老者發出來的聲音。
老者向著張三奮力地伸著自己的右手,嘴巴開合著,像是想要說些什麼。
張三顧不得其他,忙走過去,俯身下來,把耳朵貼近了老者的嘴巴。
老者明顯已經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整個凹陷進去的胸膛哪怕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得他的性命了,不過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還是清晰的:“拿上我腰間的那個木牌,帶著你家小姐去國都鍾鼓巷,找一個叫做齊平的老頭,這一路上,可能還會有人截殺你們,自己小心一點。”
老人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說的第一句話正是最重要的,他一直撐著未死就是為了要說出這句話,然而話一說完,他的眼神就渙散了。
張三知道,老者已經在斷氣的邊緣上了,然後他又聽到了老者說的最後一句話:“你的劍有靈氣,繼續練下去……”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再沒任何聲響了。
張三於是起身,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緊張,然後他就開始咳,咳了幾聲之後,又平複了。
內息還是不穩,但是張三已經不那麼在意了,他知道,隻要經過長時間的培養的話,他會痊愈了,至於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將林若然送去國都朝州。
他信老者的話。
張三並不是一個很曆練又遍閱眾生的人,不過他對於看人一直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他覺得老者可信,更何況,相比起現在的兩眼一抹黑來說,按照老者的話去做,多少也算是一條路。
他於是從老者腰間把那個木牌解了下來,那是個普通的黑色木牌子,牌子的一麵有一個“韋”字,另一麵是一個“王”字。
張三沒有再多觀察,隻是小心地將木牌包好,放在了懷中。
然後他放眼四顧了一下,又想了想,忍著胸中的惡心感,把每一具屍體身上的東西都搜了出來,分別擺放在了一起。
張三把每一樣東西都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東西,隻是那些人的錢袋加起來讓他看傻了眼睛。
這絕對是一筆巨款,金葉子甚至不下一百片,再加上銀票和銀甸子,這筆錢在這個邊陲小城已經足以買下半個林府了,至於那少量的銅錢,張三根本算都沒算過。
如果拿了這筆錢就走,到哪裏都可以過得很好了。
張三沒有被這一筆錢蒙住眼睛,他不僅沒有拿了這筆錢偷偷跑掉,他還很冷靜很冷靜地把金葉子和銀票塞在了菩薩後麵的一個破洞裏,又用泥土堵住了。
金葉子和銀票這種物事都太打眼了,在路上隻要一用,立刻就會被人盯上。
廟外有一匹馬。
張三不懂看馬,不過他也知道這匹馬定然是神俊得很,如果不是一匹好馬的話,定然是不會用上鑲金絲的馬鞍的,更何況,這匹馬的精氣神哪怕是瞎子都能夠看出幾分顏色來。
張三將馬鞍卸下來,把金絲全都拆了個幹淨,然後將光鮮無比的馬鞍又按在泥土裏摩擦了好多下,直到馬鞍已經看不出原型來為止。
張三於是再將馬鞍架了上去,正準備回廟裏將林若然接出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卻突然投向了遠方的某個點,他於是走上去了幾步。
穿過一小片樹林,他來到一座懸崖邊上。
他知道這裏是哪裏,因為從林府可以直接看到這裏,這是墨陽邊上的一座高山,他聽人說,越過了這座山之後,就是平原地帶了,沿著一條大大的官道往前走,遲早可以走到國都朝州的。
但是現在,張三沒有想到那麼多,他隻是呆呆地從山上俯視著墨陽城,將目光集中在了其中的一個點上麵。
那裏本來是林府所在的位置,不過現在已經隻剩下一堆廢墟了,有些地方還沒有燃盡,還有陣陣地黑煙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