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東一向好學。
很快地,蔡東被人領進府。負責引路的仆人說:“我們官人正在沐浴,請蔡官人在客廳稍候。”
蔡東點頭,在仆人指引下坐定,鎮定自若地打量起周圍的陳設。謝則安顯然不是喜歡豪奢的人,但他品味好,屋裏的貴重東西再少都不顯寒酸。蔡東環視兩圈,腦海裏想到仆人剛才那句“沐浴”。不知日前獻給趙崇昭那本春-宮有沒有派上用場,那臉蛋、那身材,嘖嘖,擺起那樣的姿勢來肯定比畫上那些軟趴趴的兔爺兒更有滋味……
蔡東正想著,一個玄袍人走了進來,禮數周全地說:“蔡官人,我們官人請你到亭中一敘。”
蔡東笑著起身,心中有點扼腕。難得他找到了由頭上門一趟,竟不能與謝則安獨處,叫他怎麼能不失望。
不過來日方長,不急。
蔡東在玄袍人的帶領下來到涼亭中,亭在湖心,仆從都被遣到岸上,隻餘那玄袍人靜立在旁。
蔡東一看,馬上懂了:謝則安知道他找上門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他,而且事情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而這玄袍人是謝則安的心腹,什麼都不用瞞著。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蔡東說:“三郎,我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怎麼說我與你都結識了幾年,實在不忍心你落入小人陷阱裏。”
蔡東說起這話麵不紅耳不燥,要多正經有多正經,一點都不記得自己也是小人之一。
謝則安知道蔡東這樣的人永遠無利不早起,這次找上門恐怕是要和自己“談交易”。他淡笑著問:“什麼小人陷阱?”
蔡東砸吧了一下嘴。像謝則安這種永遠從容自若、一本正經的家夥,真想看著他狠狠栽一把,丟了從容沒了正經,隻能躺在別人身下哀哀求饒。可惜現在他還沒那本事,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對謝則安那麼做,實在不過癮。
先給謝則安提個醒,以後再取足回報好了,反正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
蔡東說:“我給你畫個人,看你認不認識。”
謝則安眉頭一挑。
不須謝則安發話,旁邊的戴石已經將紙筆放到桌上。蔡東拿起戴石遞上來的鉛筆,說道:“這東西不錯啊,用著可真順手。”
謝則安說:“小東西罷了。”
蔡東說:“這小東西又好使又便宜,許多沒念過書的窮人都買一兩支放在家裏呢,連兩三歲的孩子都愛拿著它寫寫畫畫。這東西多好啊,三郎你能耐可不小啊。我從姚學士那邊看到了你的文稿,人之初性本善那篇真是句句都朗朗上口。”
謝則安眉心跳了跳。
姚清澤會拿到《三字經》,肯定是姚鼎言給他看的。難怪姚清澤那麼不喜歡他,姚鼎言的教育方式肯定是經典的“你看別人家的孩子”!很不巧,他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蔡東說的小人難道和姚清澤有關?
蔡東不再說話,專心畫畫。蔡東字寫得難看,畫卻還行,三兩筆已經把呂寬的樣貌畫了出來。其實不用畫全,直要把那兩根眉毛畫出來已經能認了。
蔡東提議畫出來是想多留一點,好好過過眼癮。
謝則安這幾年拔高了不少,不再是少年時那一手可抱的小身板兒,可比之他這種鄉野出身的粗人還是弱了一截。大概是脾氣的關係,他臉上總帶著淡淡的笑,對誰都像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