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坐在瑤池岸邊,而那剛剛出生的娃兒,竟身處瑤池之中,娃兒盤腿坐在瑤池的碧波之上,四周莫名其妙盛開朵朵荷花。而耳邊,一陣輕啼,抬頭一瞧,隻見數不盡的鳳凰繞著瑤池上空盤旋。
玉子叫了聲,“王母。”聲音虛弱無力,“這孩子便托付給您了。”
王母喉頭一陣發緊,“她的妖氣破了我的結界,已經引來眾天兵。”
瑤池水平靜如鏡,娃兒忽然抬起頭,對著王母咧開嘴,燦爛一笑。那笑容,天真無邪,那眼珠,黑白分明,純淨的蠱惑人心。王母心裏一醉,失聲道:“這孩子便叫玉瑤吧。”
“玉瑤。”玉子輕聲喃喃,“極好的名字。”她忽然掉淚,“想必玉帝知道王母賜名,一定更為歡喜。”她眼淚漫溢,臉上卻開了笑顏,“多謝王母。”話音剛落,她抬起手掌,一掌朝自己天靈蓋拍下。
“啪”的一聲巨響,驚的王母連連退後兩步。她艱難轉頭,玉子嘴角已經血流如注,趴倒在地,對她慘然一笑,“王母,我死了,這孩子才不會知道真相。我寧願她無憂無慮長大,也不願她知道自己真正身世。”她鉚死了勁抬起頭,哀求道:“王母,隻求您守得承諾,佑她平安長大,瞞她身世。”
天空中,轟雷擊頂,王母愣了半天,將衣袖一揮,金色絲綢纏上瑤池女娃,她輕輕一拉,那女娃便飛到了她懷中。
懷裏的孩子,笑魘似花。
地下躺的玉子,鮮血直流,亦是笑容滿麵。
昆侖山依然是那樣寂靜,持續了亙古便有的死寂。王母身上七彩光芒焰焰在閃躍,在跳動,胸膛倏那燃燒起烈焰。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
昆侖山巔。
雪花漫天飛揚卻悄無聲息,那些巨大閃爍的冰棱仿佛滲進血液,刺進了骨子裏。
燭龍手掌有火焰在閃動。
他說:王母,我願意等你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直到魂消魄滅麼?
她是執法的神,她不信凡人的情愛,更逞論像燭龍那般瘋癲的人。
她將燭龍罰去赤水之北,讓他為她掌燈,隻是想證明,他對她的情愛,不過是虛浮一倏那。可是眼前的玉子,讓她心髒在瘋狂跳動,再也無法平靜。
刺眼光芒從天而降。
“怦”的一聲驚雷,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顫抖。
眾神齊齊大叫,“王母。”
她手指一緊,懷中的女娃倏地放聲大哭。
太白道:“此女真是異種,竟妖氣衝天。王母,應當將此女天斬。”
執法這些年,她從不偏私。
可是,她竟然對眾神脫口而出,“隻是小小女嬰,眾神卻要斬了她?”
眾神紛紛怔住,麵麵相看,皆驚懼不知所以。在他們眼中,王母應當親手將這女娃送去天斬。
王母加重手力,將女娃緊摟在懷,靜靜凝視。她心髒猛地收緊,突然就想起地上躺的玉子。
眾神圍在兩旁,一時也默然無語。
王母將女娃遞給太白,恢複往昔的高貴莊嚴,“此女既然是異種,便斬了她罷。”她的一字一句,讓奄奄一息的玉子,眼皮瘋狂抖動。太白接過女娃,王母又吩咐道:“既然要斬了她,也不可今日便斬,好歹她也出生,便讓她在九重天呆多一日再斬。”
一日的時間,足夠她救這女娃。
太白應了聲,“遵命。”抱著女娃率天兵急馳而去。
王母手掌光芒一閃,偌大蟠桃在手心。她將蟠桃輕輕一吹,那蟠桃從玉子嘴角而入。她對玉子道:“雖然你一意求死,可如今你骨肉有劫難,希望你能活下去,保她周全。”
玉子眼角沁出淚來。
王母看了她一眼,扭頭便飛乘七彩雲飛往九重天。
靈霄寶殿裏,玉帝正在聽眾神稟奏。他不時盯著太白懷中的嬰兒,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太白說:“此女娃不知怎麼竟在昆侖仙境出生。不過幸得王母發現,我想這女娃的母親定是想去偷取蟠桃。”
玉帝心下驀地一抖,瞠大了雙眼。
昆侖仙境?
他身子微微顫抖,抑製不住的手心沁出冷汗,聲音嘶啞問:“王母怎說?”他一字一句,皆是發著抖,“可是,要天斬了?王母說將她天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