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沒?”
蔣遜手滑下去,摸了摸他的腹部:“沒有。”
賀川繃緊了一下,問:“喜歡八塊的?”
“看人。”蔣遜摸到他背後,那裏有傷,她動作很輕,“主要看臉。”
賀川笑了笑,又說:“摸哪兒呢?”
蔣遜解開安全帶,湊過去,把他兩個肩膀都捏上了,視線順便往後麵瞟,那幾個人還盯著,手|槍在車燈下照得清清楚楚。
“別看。”賀川說,“看多了你慌。”
“我沒慌。”
賀川騰出手,握了她一下,她的手像敷了冰塊,“這叫沒慌?”
“我要是真慌了,早就跑了。”因為腦子還清醒,所以沒選擇慌不擇路。
四野空曠,他們跟著月亮走,車子一路沒停,大半都是走土路,車速保持在七十碼左右,蔣遜估算時間,他們大約已經開了快兩個小時,早就已經出了河昌的範圍。
又開了大半個鍾頭,前方隱約出現燈光,光源在很高的地方,看不清具體建築,等漸漸近了,賀川把她的手一握,指腹擦了擦,正擦在她那枚銀戒指上,摸出了兩個豹子的輪廓。
蔣遜也感覺到了,指腹和他相觸,她冰涼,他火熱,賀川開口:“憑你的腦子,用不著跟他睡,別拿話激我,激過了,回去幹|死你!”
蔣遜忍不住笑:“那你別死在這裏,也別被打殘了,幹都幹不動。”
“放心,有的你哭爹喊娘的時候。”
近了,那建築逐漸清晰,圓柱形,造得很高,是用石頭壘起來的,材質像那阿加大哥家的那種土牆,樓頂蓋著木板,兩片傾瀉搭成個三角,牆麵似乎是塗了一層黃泥,有幾個很小的孔,也許是窗戶,光就是從最高的那個孔裏透出來的。
是個土碉樓。
賀川和蔣遜對視一眼,誰都沒想到,他們會被帶來這裏,周圍沒住人,就隻有這一間土房邊上的一個土碉樓高高矗立在那兒。
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車全停下了,那四部車裏的人統統下來,把他們圍成了一圈。兩人下了車,前麵光頭走了過來,猛地朝賀川踢了一腳,陰狠道:“你他媽也有這時候!”
賀川沒被踢倒,他踉蹌了下,收緊了拳,沒有反抗,隻笑著:“怎麼,徐涇鬆就這麼招呼熟人?”
土房子裏的人聲音帶笑,喊了聲:“進來吧,在外麵幹什麼?”
賀川和蔣遜被人推著往前走,光頭命令邊上幾個:“去,搜車!”
蔣遜回了下頭,看見幾個人開了越野車的門,分工搜查車上的東西。她收回視線,走進了土房子裏。
土房子地下是片黃土地,沒修整過,還能看見雜草,四麵土牆,到處結著蜘蛛網,頭頂一個低瓦數的燈泡,下麵擺了張桌椅,桌上還放著茶水和快餐盒,角落裏分站著人,一個熟人正坐在那兒抽煙,見他們兩人進來了,朝蔣遜瞟了眼,就望向了賀川。
徐涇鬆笑道:“真沒想到我們還有這種緣分,那回在明霞山的時候怎麼就沒認出來呢,我以前還聽我爸提過你。”
賀川笑著:“早知道大家都認識,當初就該請你喝兩杯。”
徐涇鬆說:“該我請你喝,我可聽說,那天是你把我救上來的?本來想感謝感謝你,耽誤了兩天,結果回頭去找,說你已經走了,我還可惜呢,這不正好,大家在這裏都能碰上!”說著,想起什麼,衝賀川邊上的笑了下,“哦,還有你,蔣遜,我怎麼都沒料到你跟他會一路,不是聽說你送姓王的那家人回江蘇去了嗎?”
蔣遜說:“都是緣分,在江蘇遇上了。”
徐涇鬆說:“我知道,我還特地找人打聽了王瀟家呢,你說巧不巧,又是個緣分,王瀟那表姐家的飯店,以前居然是個熟人的。當然,我不熟——”他衝著賀川,“你熟。”
“一般,也不太熟。”賀川掃了圈周圍,“怎麼沒把椅子?我這開了一路車,站著累人。”
徐涇鬆衝手下:“什麼眼力勁兒,椅子呢?”
邊上一個人移開屁股,把椅子搬了過來,徐涇鬆順便扔了根煙過去,說:“來!”
賀川拿上了,說:“沒火。”
徐涇鬆隔著桌子替他點上。
四方形的木椅,賀川坐下來了,吐了口煙圈,笑道:“這才舒服了,剛才背痛,你不知道,昨晚上我被人敲了幾下,現在還沒大好。”
徐涇鬆說:“那得看醫生,我介紹個醫生給你?哎——”他衝蔣遜招手,“你沒座了,過來,我這兒有!”
他坐的是長條椅,故意往邊上挪了個位子,拍了拍,笑著:“來啊,別傻站著。”
蔣遜沒動:“謝了,我喜歡站。你們有話說話,不用管我。”
徐涇鬆:“對,忘記正事了,賀先生,那東西呢?”
“什麼東西?”
徐涇鬆說:“我爸跟我提過,當年有個人來做環評,第一份做錯了,第二份另做,那人做完就不見了,這麼些年,我們也找過幾回,結果沒找到,誰知道你竟然幫了我們這麼個大忙……”他笑著,“那份環評報告,在哪兒?”
“哦?環評報告?”賀川說,“我怎麼聽說,你是來讓我們見個朋友的?”
“見朋友不急,待會兒有的你們敘舊的時候。那報告先讓我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