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遜坐正了:“坐穩了!”
賀川說:“慢慢開。”
發動摩托,蔣遜這次開得史無前例的慢,像在散步,天上的雲朵跟著他們走。她沒戴頭盔,長發輕輕揚著,賀川在後麵替她理了理,又把她頭發全梳到了右邊,左臉頰一覽無遺,她開了一路,他就看了一路,到了小賣部前,摩托停下了,他才收回視線。
上了樓,他的手還牽著她,緊緊不放。高安往他們手上看了眼,說:“妍溪去福利院了,中午在那兒吃了回來,你們怎麼樣?”
蔣遜從口袋裏拿出隻錄音筆,還給高安,說:“嘴巴緊得很,全都往自己身上攬,沒提徐德半句。”
一旁的宋波說:“料到了,徐德也沒這麼蠢。”
王媛媛問:“那孫懷敏是什麼人?我是說她在裏麵是什麼職務?”
賀川說:“蝦兵蟹將,沒用。”
高安沉思:“這就是他們聰明的地方,孫懷敏既是蔣小姐的親戚,在集團裏職務又低,即使當場說了什麼,也容易推脫。”
王媛媛道:“那不是白跑一趟?”
高安注意到了什麼,驚訝:“蔣小姐,你的臉……”
蔣遜摸了下:“沒什麼,挨了一巴掌。”
宋波和王媛媛對視了一眼:“誰打的?”
“孫懷敏。”蔣遜說,“這次也不是白跑一趟,還有收獲。”
“嗯。”賀川冷聲道,“待會兒通知警方,可以監視下那女人,她可能跟徐涇鬆有聯絡。”
沒多久,阿崇拎著餐盒回來了,順便還給另幾人打包了午飯,吃飯的時候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之前那兩人雙劍合璧的感人場麵。
到了下午,局勢有了變化,水叔帶回消息:“廠裏開除了二十個工人,跟我們這邊的人是親戚,現在那二十個人鬧得厲害,裏頭說了,誰參與,廠裏就開除誰的親戚。”
那邊殺雞儆猴,這邊,宋波和王媛媛兩個生麵孔,由水叔這邊的人帶著,偷偷溜進了一分廠和二分廠,還有二分廠後麵的一個汙水處理廠。
晚上回來,他們把照片都導進電腦裏,說:“這個是汙水池,白天汙水灌進這裏,到了晚上,再由汙水管道偷偷排進河裏。”
“這條渠已經發黑了,氣味很刺鼻。”
“這裏堆放的是硫酸亞鐵,但是沒有修建防滲槽。”
“硫酸亞鐵最後流進的是雨水管道,廠區周邊的植物已經畸形了。”
“汙水處理廠一直廢棄不用。”
偷拍的照片,因為他們技術專業,畫麵十分清晰,處理完這些照片,兩名記者親自撰稿,幾個男人在邊上抽著煙,商量著明天的安排,張妍溪買回宵夜,給他們一個個分了,最後一份炒麵分給蔣遜。
旅館房間不是很大,他們霸占了書桌和沙發,蔣遜隻能盤腿坐在床上,接過麵謝了聲,她聽見張妍溪問:“臉怎麼了?”
蔣遜說:“沒什麼,被打了一巴掌。”
張妍溪坐到她身邊:“告訴過你要當心,要不要緊?什麼人打的?”
蔣遜說:“孫懷敏,算是我的一個親戚,在裏麵工作。”
“就是你今天去見的人?”
“嗯。”蔣遜轉移話題,“你去過福利院了?那裏怎麼樣?”
張妍溪說:“院長換了,當年的孩子就剩了沒幾個。”
“九年了,都長大了吧?”
“是吧……”張妍溪低著頭,“聽說有兩個孩子兩年前過世了。”
蔣遜攪了攪麵,問:“你前幾年都沒來過這裏?”
張妍溪搖頭:“去過幾回市裏,沒來過寧平。”
“哦。”
張妍溪走開了,蔣遜一個人撈麵吃,吃了一會兒,賀川過來抽走了她的筷子,直接夾起一筷子吃了,吃完又把筷子還給她。
賀川看了眼她的左臉,問:“困不困?”
“不困。”
“困就先躺會兒,待會兒就回了。”
“行,你去忙,不用管我。”
賀川揉了下她腦袋,沒再說什麼,又回去跟他們繼續商量,一直忙到後半夜,兩名記者把稿子寫完了,問賀川:“環評報告怎麼處理?”
賀川說:“明天跟錄音一起放上去。”
一切全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