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3)

當你越討厭越淡漠一個人的時候, 你就會在兩個人分開以後格外鄙視曾經的自己, 你痛恨自己的愚昧無知, 悔恨自己當年付之一炬的熱烈情感, 你對這個人的一切退避三舍, 隻要提起他, 你想到的, 全都是他在你生命中幹的那些惡心事,隨著時間流逝,最終這個人會在你生命中變成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一粒灰塵。

當你越愛一個人的時候, 你就會在兩個人分開以後不斷的反省和自責,你覺得這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紕漏和疏忽,你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你覺得你格外歉疚。隻要提起他, 不管之前對錯與否,你沉澱下來以後, 都會認為自己是對當初抱有遺憾和不足的。

你可以在眾人麵前傲慢到身披盔甲無人能敵, 也可以在四下無人處手無寸鐵不堪一擊。

王謹騫, 就是周嘉魚的不堪一擊。

聽完卓陽的話, 她有感動, 有驚訝, 有失落,還有,來自女孩天性中的被動和聽天由命。

她也並沒有去找他。

有些事情主動過一次, 第二次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最近天氣降溫, 周嘉魚終於沒熬住的患上了流行感冒。她跟學校請了兩天假,在租的公寓裏凍的瑟瑟發抖。

周嘉魚含著體溫計躺在床上,甚至很矯情的想,如果自己就在這裏病死了,王謹騫會不會覺得後悔。

但是也就是想想。

周嘉魚慢吞吞的從床上起來,找出厚厚的棉衣和絨線帽子,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總之什麼暖和穿什麼,她記得以前感冒的時候,隻要熬上一大鍋薑水吃兩顆維生素c,蒙頭睡上一夜,第二天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附近有一個超市,周嘉魚決定去那裏看看,買點生薑。

當地時間上午十點,從澳大利亞珀斯的班機準時降落在倫敦。

王謹騫從閘口匆匆而出,風塵仆仆。

他都不記得這三十幾個小時是怎麼過來的,用了一天時間和對方看船運公司,出海,聯係團隊做風險預算,全程王謹騫的心思好像並不是太專注於這樁業務。

行程本來是第三天回紐約的,可是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他硬是為難自己把行程改到了第二天傍晚連飛倫敦。

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的話,或許王謹騫覺得,他可以等的更久一點。

他在決策的重要關頭向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所以他可以在麵對周嘉魚的眼淚中和她越來越崩潰的狀態下果斷提出分手。

不是為了解脫自己,而是為了解脫她。

他不太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他總覺得在一段戀情裏一個男人應該承擔的角色是無聲的,在不言不語中給一個女孩安全感,讓她百分之百的依賴你,不是物質上,是那種她最需要一個人傾訴和依靠的仰仗。

可是這種出於男人與生俱來的大男子主義,放到周嘉魚那裏,王謹騫發現似乎行不通。

她獨立,堅硬,懶怠,對待他熱切的示好往往要好久之後才能給予回應,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兩個人就走到了這樣的死角。

王謹騫習慣了要什麼得到什麼,也習慣於被女孩追求和示好,當他放下臉皮放下外界所賦予他的優越感和驕傲感之後,當他一次次麵對周嘉魚的不信任之後,他有點累了。那感覺就像是兩個渾身觸角的人擁抱在一起,在慢慢適應了對方之後,在要不惜一切拔掉身上的堅硬以後,對方忽然豎起了更厲害的刺在你擁抱的最緊的時候,給了你致命的傷害。

於是王謹騫決定他要和她分開,他開始反思起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他以為美國熟悉緊張的生活能讓他回到之前心無旁騖的狀態。

可是回來以後才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那是他回美國之後的一個星期,江衡把他留在北京的行李整理好了兩個大箱子發過來。

晚上他一個人回在長島的房子,箱子被司機規規矩矩的堆在門口。

裏麵不外乎是些應季的皮鞋和衣服,王謹騫換了衣服,赤腳在衣帽間和客廳之間來回行走。以前這些東西都有莫妮卡在做,後來回了北京雖然一個人囫圇的生活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周嘉魚就搬進來。

這個時候沒人在旁邊,連房子都是響聲電話鈴能有三秒回聲的空蕩,王謹騫覺得煩躁,漸漸失去了整理的耐性,很多東西都是粗粗的拿出來找個地方扔進去,收拾到最後的時候,王謹騫有一瞬間的遲疑。

在最後一個箱子的底層,安安靜靜的放了一隻白色紙袋。

紙袋上印著的是某個奢侈男裝的logo,從上麵的絲帶上能看出是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