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鬆香軟木床上,此時隻覺得口幹舌燥,肚子又餓的緊。
因為已經昏睡許久,從琉璃窗漏過的光線照射在床上,忽然覺得刺眼,便看不清東西,模糊中見一人影推門而進。
見身影是個女子,林尋頂著沙啞著的喉嚨問道:“這是哪裏?”
進門的女子見林尋醒來,大喜道:“公子,你終於醒了,這裏是敦煌。”又見林尋有些惡光,忙上前拉住窗簾道:“公子好生歇息。”
林尋沒想到昏睡至此,竟已到了敦煌,掙紮著伸出右手呼道:“水。”
女子忙倒上一杯熱茶遞給林尋,林尋一股腦喝完,方有力氣問道:“還有吃的嗎?”
女子連忙答道:“有,公子別急,主人怕先生醒來餓肚口渴,特地囑咐奴婢時刻為公子備好熱茶碧螺春漱口,後廚時刻為先生備好新鮮菜肴,每時辰便更換一次。請公子稍後,奴婢先去稟告主人。”
林尋點頭默認,不到半晌,便依次進來數十名奴婢,個個容貌姣好,形體窈窕,均或捧或端各色菜肴。
待將這各類菜肴一一嚐遍後,林尋自詡識盡天下佳肴,卻也不如這幾道菜品。這幾道小菜品相樣式雖然普通,但是味道卻是出奇,入口初時不覺,一旦咽下,爾後便覺得全身飄飄然,想此味隻因天上有。
隨待林尋吃飽後,那女子便來傳話了,說主人要見他。
林尋方一琢磨,想這嚴樊定是將自己綁與西財神,自古東西南北雖同出之沈家,但暗地裏卻水火不容,勢不兩立。如今自己落入西財神手中,怕是要利用自己對林家不利,雖說這意料之中,但還是不忍害怕。
女婢催的要緊,林尋當下隻好隨著一幹下人前往,心道“自己也是出身大富大貴之家,見過世麵,但這一路上卻也是暗自吃驚。”
此處雖是西北,但一出門便見得一泓九曲綠水繞於其中,漫步過橋,方才見到這園林的真麵目。
迎麵一座小山,隆然高聳。山上幽竹纖纖,古木森森,山頂鑿空,竟是一座翼然淩空的石亭。山下鑿有水池,山水之間以一條曲折的複廊相連,廊中砌有花窗漏閣,遠處可見山水隱隱迢迢。林尋穿行過回廊,又見園中牆上藤蔓橫生,池上碧蓮挺立,心想這嚴家果然手段通天,在這西荒之地竟然造出這一片洞天。
這敦煌雖然接通東西方,往來富商絡繹不絕,繁榮程度絲毫不遜於江南,人氣鼎盛不輸於應天順天兩府。但是氣候幹燥,恒溫不定,在此處建造出如此龐大的園林不僅需要錢財無數,更要有逆天時,違地理的鬼斧神工之能。
一路上鳥飛魚躍,各色珍禽異獸藏於草木之中,呼嘯不絕。
林尋隨眾人經過最後一曲回廊後,終於看到了園林盡頭立有一方廳堂,正上方匾額上書“西凰堂”三個鎏金行楷。廳堂四角雕刻繁複,霄雲日落,百鳥朝鳳之景全在其中。
林尋暗自點頭,這西凰堂自己倒是聽聞過,暗合“西凰朝聖,敦煌之王”之意,聽說是西財神的議事堂。
林尋心道此人竟然可以隨意進出西凰堂,必是西城少有的人物。
左右石柱各賦楹聯,上曰:“生意如春意盎然”,下曰“財源似泉源不絕”,橫批道:生財有道。
林尋不禁搖頭,心道與這宏大的園林一比,這副楹聯氣勢卻是俗氣難耐,遜色不少。
女婢低頭說道:“公子請進。”說罷一幹下人盡數退去,林尋推門而進,卻見嚴樊獨自坐在首座,身後站一人,臉遮黑紗,身穿黑袍,完全看不清模樣。在西凰堂隻見到嚴樊和一個莫名其妙的黑袍,卻在林尋意料之外,但此時仍然按捺不住,一字一頓問道:“前輩此番捉我前來是何意?”
嚴樊卻是未察覺林尋語氣,自顧笑道:“家奴們不懂規矩,此行沒能照顧好賢侄,如今正在受罰。”
林尋問道:“我隻想知道前輩為何要害我?”
嚴樊搖搖頭隻笑不語。
林尋顛簸數日,心身俱疲,正要再問,忽覺身形不穩,喉間一甜,吐出一口血來。嚴樊見此景心想自己如此好的運氣,剛得到財神玉佩又巧遇了林家人,好不容易捉到個活的,可萬萬不能死了。
嚴樊忙示意身後黑袍人扶林尋坐下,笑道:“賢侄先別急,老夫請賢侄到敦煌嘛,不過是想讓賢侄與老夫同遊一番,共賞大漠風情。”
林尋當然不信這等鬼話,對嚴樊的身份卻十分好奇,當下便問道:“前輩有意刁難晚輩,難道就不怕我叔父知道了,有違東西兩家和氣。”
嚴樊捧起茶杯,笑道:“嗬嗬,老夫就是西財神嚴樊,老夫怕誰?”
此話一出,林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早料到了此人身份不凡,但沒想到他就是西財神嚴樊!
西財神竟然親自深入中原,而江湖上卻無半點消息,此行絕不簡單。
嚴樊見林尋頗為吃驚,連連笑道:“賢侄不必為此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