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恒急忙收斂心神,低著頭道:“我是來尋親的,不過,親人似乎已經不住在哪兒了。”
小二一聽,立刻心裏樂開了花,接口道:“那不如先到小店來歇息歇息。我們這兒,可是全城最低價,住宿條件上等的客棧了,一樓還有飯館。”說著便拉著蕭子恒朝客棧走去。
蕭子恒正待反抗,卻看見身後幾個士兵巡街而來,便隻得任由小二拉著,到了客棧。
既來之則安之,蕭子恒看著整潔的客棧,心裏頭也不免生了倦意。
一日的以命相搏,一日的沒命狂奔,心中驚懼有之,此時被這酒香氤氳,熙熙攘攘的煙火氣息一醺,人立刻就覺得累了起來。
他想著,從懷中摸出張銀票遞過去,吩咐道:“上好房間一間,熱水沐浴,另外,送些酒菜上來。”
掌櫃的接過,立刻眉開眼笑的吩咐起來。
一番洗浴,酒足飯飽,蕭子恒坐在窗戶邊,看著不遠處的夷族皇城,黑暗之中,它凝立如山嶽。蕭子恒心一緊,不知道路南屏此時還好不好。
原本已經有些鬆爽的心情,因為想起路南屏而變得沉鬱起來。
他抬起頭,夜空裏一隻隼劃過天際。蕭子恒略帶詫異的看著它在城中徘徊了一會兒,緩緩落了下去。
一方小小的院子裏,一個年輕的男子坐在石凳子上,他穿著一身勁裝,肩頭停著一隻隼,此時,那隻隼正開心的啄食著他手中的肉幹。
他一邊喂著隼,一邊展開手中的信紙,上麵蒼勁的寫了四個字:查實後報。
黃泉將紙條握在手中捏碎,這才站起身來,隼應聲而飛,撲騰著停到了另外一根梁上。
黃泉奉命追查是誰殺死了扶蘇安排造謠生事的人,線索寥寥,他卻還是找到了蛛絲馬跡,在他看來,殺死扶蘇手下的人,是個女人,而根據種種線索來看,可能就是主上心心念念的路南屏。
不知道為什麼,在知道有可能是路南屏後,黃泉卻對回報與否,產生了猶豫。
在他看來,路南屏就是個禍害,自從她出現以後,蕭子懌已經不再是他心目中那個沉著冷靜,永遠理智而淡定的男子。
他的臉上,永遠掛著微笑,而自動遇到了路南屏,蕭子懌再也不能淡定,他的眉頭,時常糾結在一起。
故而,黃泉不想將事情回報回去。
他一拖再拖,哪怕承受主上的怒火,夥伴們玩笑般的嘲諷,他也不願意將自己所知如實告訴蕭子懌。
他甚至想,若是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路南屏殺死,蕭子懌,是否會變回他以前那個主上。
可是,他心中另一個聲音卻在不停的告訴著他,蕭子懌已經深愛著路南屏,甚至為了她,放棄了大好的江山。
若是自己殺了路南屏,那麼,蕭子懌恐怕也會一蹶不振。
黃泉想著,打了個呼哨,隼飛到他的肩頭停下,他撫摸著它光滑的羽毛,心中百轉千回,卻始終不能做下決定。
夢覺小庭院,冷風淅淅,疏雨瀟瀟。
綺窗外,秋聲敗葉狂飄。
心搖,奈寒漏永,孤幃悄,淚燭空燒。無端處,是繡衾鴛枕,閑過清宵。
蕭條,牽情索恨,爭向年少偏饒。覺來新憔悴,舊日風標。魂消,念歡娛事,煙波阻、後約方遙。還經歲,問怎生禁得,如許無聊?
路南屏隨意翻看著一本書,她本來對這些東西不甚感興趣。
奈何,在這偌大的夷族皇宮裏,她實在找不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隨意翻了翻瀧案頭的書,隻有這一本似乎還看得懂點兒。
她便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一邊朗聲吟誦著。
“還經歲,問怎生禁得,如許無聊?”路南屏緩緩重複著這句話,回頭看著庭院疏疏,深深的歎了口氣。
瀧一想起路南屏,便隻覺得心亂如麻。
他偷偷躲在假山的背後,遠遠的看著路南屏,發現她憔悴無聊得像風中一朵即將枯萎的玫瑰花。
蕭子恒一早已經起來了,他在夷族都閑逛了兩圈,發現夷族一派欣欣向榮的融洽氣氛,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夷族的百姓,不知道他洛西國已經陳兵邊境了嗎?還是,他們都太相信他們的王——那個近乎於妖的男人。
他坐在一個茶館裏,茶館正對著一道宮門。他開始仔細觀察起士兵的換崗時間,觀察著城防的情況。
忽然,大門打開了,一輛普通的烏蓬馬車駛了出來。
馳過他身邊時,馬車裏忽然傳出一聲極為悅耳的女聲,她似乎在問誰,道:“有什麼特色好吃的東西嗎?”
蕭子恒渾身像被電擊一般,急忙拋下一枚散碎銀子朝馬車追趕而去。
路南屏趁瀧修習內功時,逃出了宮門。
瀧在她身影閃開後,暗暗歎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