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理學諸學派的個性理論(1)(1 / 3)

第一節 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論

弗洛伊德的人格解剖學是以本我、自我和超我概念為核心建立的。其中每一方麵都同其餘兩方麵既在發生上又在機能上相聯係。本我是人格的初始麵,關於它,我們幾乎什麼也不知道。用弗洛伊德自己的說法,它是“一團渾沌,一鍋沸騰的興奮物”,弗洛伊德認為,本我是在“某處”與軀體過程直接接觸,在那裏接受本能的需要,並把這些需要轉化為願望。由於本我是一團盲目的本能,它沒有什麼邏輯的結構。甚至互相矛盾的衝動也可能並存於其中。這裏也沒有什麼關於時間的意識;因此,不論是原來就處於本我中的衝動,或由於壓抑而強製進入本我的衝動,都能保持無限期不變。以這種方式,弗洛伊德便能說明受壓抑的創傷經驗從童年期到成年期的持續。最後,本我是非道德性的。它沒有價值意識,不能辨別善與惡,受快樂原則支配。

因此,本我過程是無意識的,弗洛伊德對本我結構的證明也完全是間接的。他從夢的研究和神經病症狀構成的研究中推導出本我的特性。由於夢代表願望,又因症狀主要是本我直接衝動與自我和超我要求之間的妥協,本我的特性便可以最適當地描繪為人格的意動麵和無意識的一麵。於是,弗洛伊德便設想,有一種本能的合流作為驅動力,構成人格的下層基礎。這些本能發源於體素需要,並以願望或欲望的形式表達出來,以擺脫隨帶的軀體興奮。在這些本能中,從弗洛伊德的觀點看,最重要的自然是性本能,或裏比多本能。

自我是“本我的那一部分,它因與外部世界鄰近,並受外部世界影響而被改變,其作用在於接受刺激,並保護機體免受傷害,就象一粒生活物質用以包圍自身的表皮層”。弗洛伊德進而描繪自我與本我的關係的特征,認為在這種關係中,自我是向本我表明外部現實,並同時在本我的盲目的混亂的追求和環境的優勢力量與要求之間進行仲裁。假如本我不是這樣受到保護,它就會被毀掉。自我用以完成其保護機能的重要機製是“現實檢驗”。具體地說,在觀察外部世界以後,自我探尋它自己的理解,以判定是否有內部衝動的蹤跡潛入並使畫麵變形。自我就是以這種方式使快樂原理“讓位”給現實原理,後者長遠地看能“指望有更大的安全和更大的成功”。

自我,前已指出,是人格的邏輯麵和條理麵——假如它要有效地應付現實,它就必須如此。這也就是弗洛伊德認為自我與本我的主要不同點。自我的組織、批判和綜合能力,使理智生活成為可能,不論人的基本動物的本性如何。當然,必須強調的是,自我的力量完全來自本我,自我的根本目標在於通過與現實妥協盡可能迎合本我的需要。因此,自我處於一種執行者的位置,其權力是由下麵委派的。他或她必須盡力以某種方式使機構運轉,以便最大限度地使主人和顧客兩方麵都滿意。

超我是自我的一個方麵,它使通常稱之為“良心”的自我觀察過程能夠發揮作用。雖然弗洛伊德認為超我是自我的一個方麵或一種機能,他卻又認為超我在機能上或多或少是自主的;因而他對待超我就好象超我是一種獨立的存在。自我的自我觀察機能對於超我的批判和評斷一麵是必要的先決條件。換句話說,一個人必須能夠置身於自身之外然後才能作為自己的批評者。超我的道德與評判麵主要來自父母的約束、禁律、習慣,等等,通過自居作用而內化。孩子希望象父母一樣,因而他或她無意識地承受了父母的道德觀。弗洛伊德進而指出,孩子的超我不是以父母的行為而是以父母的超我為模式。超我因而成為傳統的傳遞手段,因為,在一定意義上,傳統是世代相傳的。弗洛伊德認為這有助於說明,為什麼種族傳統趨向相對地保持不變,而隻能逐漸地順從新的發展。最後,超我是人類理想的來源。一切對完善的追求都發生於超我。

由於它們的對立性質,本我、自我和超我不能作為一種和諧的三聯體並列。相反地,本我和超我總是同自我發生衝突。本我要求的滿足,超我是不能容許的。因此,自我總是受人格的另外兩個方麵的支配。而且,正如前已指出的,自我必須適應現實的要求,不然個人就難以在社會上活動。正象弗洛伊德所說,“可憐的自我……不得不伺候三位暴虐的主人,必須竭力協調三方麵的需要”。容許本我滿足其要求必然具有迫近的危險,因此,自我當受到沉重壓抑時便陷入焦慮中。但假如自我解除不可容忍的焦慮而向本我的要求讓步時,超我就會懲罰自我,引起一種內疚和自卑的意識。

試圖在以環境壓力為一方以超我和本我的要求為另一方之間進行調解時,自我發展著防預機製,或一些用來減輕自我緊張的行為方式。一般地說,防預機製是無意識地發揮作用的,因為自我對這種作用並無察覺。所以這種機製能實現一種重要的機能,使自我對現實的了解有所改變,以解除自我受到的壓力。我們將依次討論每一種主要的防預機製。

首先,不論對個人或對弗洛伊德理論都最為重要的,是壓抑機製。在現代心理分析理論中,壓抑有兩種相互關聯的含意。第一,它指痛苦或可恥的經驗從意識中的強製逐出。第二,壓抑又指預防不能見容於人的衝動或欲望達於意識。一個士兵不能回憶自己從戰場的脫逃說明第一類壓抑;孩子對異性的父或母的無意識性吸引說明第二類。不論那一種情況,目的基本相同,都是為了保護自我,避開那些不符合個人自我高評價的感受或衝動。

壓抑的發生是以消耗裏比多能量來維持的。因此,個人有限能量的貯存被部分地耗費掉,而不能為自我所利用。由於壓抑的動力性質,要使它消除又極其困難。於是,遭受太多壓抑的人變得愈益衰弱,並終於導致神經症或精神病。這種人用以保持壓抑的固執性大體上可以由弗洛伊德心理分析所需時間的長度揭示出來,特別是可以從分析期間所遇到的阻力表明。心理分析的主要目標就在於消除壓抑。

反作用造型是一種用相反方式替代受壓抑願望的機製。例如,妻子患絕症時,丈夫可能無意識地希望擺脫她,但任何直接盼望她死去的想法都太可憎,這種消極的願望便通過反作用造型表現為對她的福利的過分關心和對她的需要的異常注意。假如這種過程是有意識的,我們就會說這位丈夫是在“故作姿態”或在難處的情境中顯示愛情和關懷。

當個人反求更適合某一早期發展水平的滿足時便出現倒退現象。大一點的孩子在新嬰兒出世時開始尿床,可能是在尋求母親的關注,但還不能有意識地提出,因為這種需要出自妒忌心而不可能被接受。類似的但在性質上嚴重得多的是成年精神病人的玩弄玩偶。倒退在這種情況已進展到一種真正值得注意的程度。

文飾作用是一種日常生活中常見的防預機製。當我們對於自己的行為提出“善良的”或社會上可以接受的理由以掩蓋真相時,我們就是在進行文飾。

不那麼常見但從順應的觀點看更不合需要的是(與文飾)有關的投射機製,即把自己令人不快的衝動或行為型式歸因於別人。經典的投射例證見於妄想狂中,這時,精神病人關於受迫害的幻覺所采取的形式是把破壞性衝動委因於別人或社會團體。

幻想是另一種常見的行為類型。作為一種自我防預機製,它采取的形式是尋求想象的滿足以替代真正的滿足。

除這些防預機製以外,我們還可提及自居作用,即個人為滿足難以直接企及的欲望而置身於別人的地位。同樣地,我們還發現,升華作用或使裏比多衝動轉化為社會可以接受的興趣和活動,則是一種心理性欲發展的正常機製。最後,皈依(宗教)則是使心理衝突轉變為有形征兆的機製。

在總結對本我、超我和自我的討論時,我們必須強調,弗洛伊德並不認為人格的這些方麵是真實的存在物,或什麼精靈般的小東西,它們隱藏在內心並控製著個人,似乎他或她不過是一個木偶或傀儡,可以由一套牽線操縱。寧可說,弗洛伊德是利用這些概念作為某些思想過程或係統的代表。如霍爾和林賽所指出的,本我可以認為是人格的生物成分,自我是心理成分,超我是社會成分。這樣設想這三種相互作用的過程似乎便不那麼神秘,同時也可以避免擬人化的危險。

我們會記起,兒童要經曆三個基本的心理性欲發展階段——口唇期,肛門期,和生殖器期,而成人個性的差異同個人解決早期發展中種種衝突的方式有關係。

弗洛伊德的體係在所有的個性理論中影響最廣。他的觀點不僅在心理學和精神病學領域,而且在藝術、文學、倫理學、哲學和其他有關學科中,都有深刻的影響。心理學家雖然都承認弗洛伊德對心理學的貢獻,但對於他的基本假設和他對心理發展諸多方麵的強調則並不都表讚同。也許,學院心理學家批評的主要目標是弗洛伊德的方法論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