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受傷的時候也不行,我聽族裏的長老說過,族叔的修為還不夠,隻怕他也沒辦法!”
阿赤沉吟片刻,訥訥地道:“那得多厲害才行?”
“我咋曉得,”迅哥兒滿臉憧憬神色,“肯定得是‘仙人’才行吧!”
“族叔是怎麼受傷的?”
“不知道咯!”迅哥兒眉頭一皺,“昨夜還在聽爹爹講先祖的故事來著,後來就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裏了呀。”
“該不是又要我們修行吧?”
“外出修行族叔怎麼會受傷?再說也沒見有長老來!”
“說的也是!”阿赤脖子一歪,“醒來的時候我往身後看了一眼,族叔和阿老哥哥正帶著我們從那個地方出來哩!”
稚嫩的小手指著天上一道巨大的裂隙。
天幕似被某雙大手撕裂,露出背後的空無。
這裂隙在很久之前突然出現,一直在緩緩閉合,眼下已小了許多,仍不時吐出陣陣雷光。
“黑漆漆的,甚麼都看不清!”迅哥兒嘟囔道。
“長老也能弄出這樣的縫兒呢,就是小得多了,就那麼隨手一揮!”
阿赤有模有樣地在空中劃了一下,似乎自己就是仙人。
迅哥兒忽然咯咯笑起來,弄得阿赤一頭霧水。
“你笑甚?難道長老們不是這樣弄的?”
“我不是笑這個。”
“那你笑個啥,跟叫花子撿了個爛口袋一樣!”
“阿赤你看,天上那道縫兒像不像你的大嘴?”
“討打!”
阿赤麵紅筋脹,抬手便是結結實實的一拳,卻不料迅哥兒早先一步跑了開去。
“你自己看,像不像”“再看看!”……
迅哥兒且跑且嘮叨,那阿赤也是實心眼兒,聽得幾句便忍不住要朝那縫隙瞅上幾眼。
那裂隙本是豎著的,阿赤隻好偏著頭看,愈看便愈覺得跟自己的大嘴相似,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一笑,心中怒意自消,前一刻還在慪氣打鬧的兩人頓時笑作一團,當真是孩兒心性。
忽而一聲喝罵響起,“哼!族叔都傷成這樣了,你們兩個臭小子還笑得出來!”
“野丫頭!”
二人同聲驚呼,炸毛一樣從地上彈將起來。循聲望去,便見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孩兒正雙手叉腰地站在坡上,滿臉怒容。
這女孩兒披散著短發,右邊耳朵上掛著吊墜,赤膊裸腳,腰上圍了一張獸皮,身著打扮與幾人迥然不同。
水兒頂著那束衝天辮子從她身後探出頭來,一雙大眼睛眨巴了兩下。
“族叔人呢?”兩名男孩兒同聲問道。
“在這兒呢!”一名中年男子耷拉著雙肩,緩緩出現在坡頂,臉色蒼白步態虛浮,若非由身側一名少年扶著隻怕早已倒下。
男子胸前與腹下兩處傷口深可見骨,隱隱泛著光芒。
那光芒是金色的。
“族叔,阿老扶您去那邊樹下歇一會兒吧。”
那少年生得劍眉星目,滿身風塵卻也蓋不住他的俊朗。
乍眼看去隻道他穿了件半黑半百的羽衣,細察之下,方可見那衣袍上的黑色竟是早已幹透的血漬!
少年隻是有些疲憊,不似失血的模樣,想來這半身血漬並非他的了。
男子靠在樹幹上,仿佛之前一路走來已經榨幹了他僅餘的一絲氣力。恍惚中聽到阿老在跟水兒說那條蚯蚓的事,心中不禁苦笑,自己現今這模樣與那死去的蚯蚓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