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
女人再也聽不見。
她睡得安詳靜謐。
卻是他這輩子娶到的唯一的新娘。
縱使金家保密工作做得極好,但新娘子在結婚前一天突然早產大出血死亡這件事還是被輿論送到了大眾麵前。
結合前一天,整個峽市大規模出動找新娘子,所有人都信以為真,所有人都感歎萬千。
可誰也沒想到,第二天的結婚儀式會照常舉行。
峽市的大半名流全都茫然地拿著請帖到了現場。
眼前是電影裏的夢幻莊園。
結婚地點是一處莊園,遍地五顏六色的鮮花,遍地各式各樣的蝴蝶,成百上千的鳥在天空飛來飛去,有小兔子小鹿在草坪上蹦蹦跳跳,粉嫩可愛的小貓,以及奶白的小狗,成雙成對的在草坪上戲耍。
頭頂八架直升飛機空降雪花。
放眼望去,純白的世界裏一片絢麗。
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的成千上萬隻蝴蝶努力撲閃著翅膀,企圖逃離這個寒風蕭瑟的地段,但越往上飛越是寒氣逼人。
人工草坪安了地暖,蝴蝶飛不出去,隻能閃著各種顏色的翅膀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
金餘抱著懷裏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一時間粉色氣球從他周身往上飄,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他的身上,他低頭替懷裏的女人仔細撣掉花瓣,有蝴蝶繞著兩人不停旋轉,攝影師邊流淚邊抓拍,錄像的師傅袖口都濕了一大片。
結婚進行曲響了起來,壓過了一群女人的哭聲。
金餘抱著女人越過眾人,把女人放在一張鋪滿鮮花的水晶台上,有花童抱著花籃上前,他們用童真的稚語說,“新娘子好漂亮。”
金餘笑著幫女人整理碎發,“嗯,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夏之邱和朱阿姨也都過來了,兩個人眼睛都紅腫不堪,夏之邱更是看了眼水晶台上的女人就摘掉眼鏡,捂住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
金餘取消了證婚人的環節,整個台上隻有他和躺在那的睡美人。
花童把戒指遞過來,金餘就接過戒指單膝下跪問,“夏秋,你願意嫁給我嗎?”
女人沒有回答。
台下的金母和金小妹怕哭出聲,死死捂住嘴巴。
霍丁和蕭墨白都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許山帶著裹著毯子從醫院逃跑出來的沈三千遠遠看著,沈三千哭得渾身發抖。
所有人都在哭。
唯有金餘笑著站起身,“不回答的話,我當你是默認了。”
他俯身在女人臉上親了親,又吻了吻女人的眼睛,隨後吻向女人的唇。
有水滴在女人臉上。
金餘伸手撫掉。
水滴是熱的,女人的臉和唇是冷的。
再也暖不了。
——
沈三千當天早產,產下一名女嬰,孩子剛出生就被送到保溫箱。
她人也因為剛生產完就偷跑出去染了病,足足在醫院養了半年,才帶著孩子出了院。
住院時,她沒有去看過一次孩子。
隻在許山說起孩子的狀況時,才回過神一樣地說,“孩子以後叫許秋吧。”
許山愣愣地。
沈三千盯著窗外,聲音淡淡地,“我欠她的,就讓我女兒還吧。”
轉過臉來時,許山才看到沈三千滿臉的淚。
出院那天,沈三千抱著懷裏的孩子和許山一起去了峽市的夢幻莊園。
自峽市金家大少的盛世婚禮之後,那裏還是一片莊園。
那裏仍然還有小鳥,小兔子,小貓小狗小鹿。
隻不過,半年前,那兒多了個新成員。
一塊嶄新的墓。
夏秋就在那。
每天都有一束鮮花和一份禮物盒擺在那,沈三千認得,那個禮物盒是聖誕樹上的,她去金餘家做客時還聽夏秋興高采烈地炫耀過。
沈三千對著空氣笑了笑,有眼淚掉下來,她仔細擦幹淨眼淚,隨後把孩子抱著蹲下來,在墓碑前說了好久的話。
她說,“你怪我嗎?我一直在怪自己。”
她說,“每到晚上,我都在想,為什麼當初死的那個人不是我....”
沈三千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大了幾分,懷裏的孩子被嚇得哭出聲來,大概孩子還很虛弱,連哭聲都弱弱的,像貓叫。
許山把孩子接了過去。
沈三千依舊坐在墓碑前,“夏秋,算我欠你的,我下輩子還你。”
遠處傳來鷯哥的叫聲,“主人!你好漂亮!主人....”
沈三千撫著墓碑笑了笑,“我該祝福你的,可我又覺得難過....夏秋,你知道嗎?金餘為了你,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娶。”
起身前,她對著墓碑吻了吻。
“夏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