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又來到了。呂不韋來幹什麼?按他的心思,倒真像樊於期說的,他原來就想除了長安君,除去障礙,所以他建議讓成嶠領兵打仗,將成嶠支出去算了,讓他生死由命去吧!沒想到,事與願違,正是這個成嶠,夥同那樊於期,揭了他的老底。但逢著這個時候,他因摸不透秦王政的真正心思,且又有太後親自出麵,自己也隻能出麵為成嶠求情。可秦王政連聽也不聽他惱怒地說:"你們都別再求情了,我心意已訣!如果連這種反賊都不殺的話,恐怕所有的王親國戚都會起來造反。"
秦王政的使者和辛勝將軍來到屯留,向王翦傳達了秦王要就地處斬長安君的旨意。成嶠即被綁赴刑場,由王翦將軍親自監斬。臨刑前,成嶠哭求於王翦:"將軍不是再三說,隻要我能夠投降,不與樊於期來往,將軍會替我求情嗎?可如今,為什麼……我呢?"
王翦厲聲說道:"我是答應過要在大王麵前保你的,而且的確這樣做了,非但是我,連太後、呂丞相,他們全都給你求情了,但大王心意已決,我們也無可奈何。為臣者,隻有忠實執行王者的旨意,豈能有半點違背之意。所以,我心是盡了,也盡了全力,你之生死,全在於大王定奪,我再也無能為力了。"
成嶠一聽,也不再責罵誰了,長歎一聲:"王兄行事如此絕情,莫非他真的不是先王骨血?蒼天啊,難道我嬴氏江山,真的要落入呂氏手中不成?!天意,這全是天意嗬!"
聽得這話,王翦的心不覺一縮,他思謀著,今後會有什麼事呢?
三、計擒兩侯
秦王政九年(前238),接在雍城"避禍"的母後之書,欲赴雍城,舉行加冕儀式。其時,原呂不韋門下舍人嫪毐,因為服侍太後有功,被封為長信侯,秦王政將整個山陽的大片土地封給了他。嫪毐得勢,他效仿呂不韋,招徠門客,培植親信,權傾一時,似乎已超過了文信侯呂不韋。
對於嫪毐的得勢,眾人議論紛紛,但將軍王翦心明如鏡:大王此舉,意在抑製文信侯呂不韋。可是,養狼防虎,終為其害啊!秦國的前途和命運令王翦擔憂。所幸,秦王政對自己深信不疑,讓自己執掌著全國的兵權。今有兵權在手,我一定得防患於未然,以報大王知遇之恩,王翦時刻告誡自己。
這時,秦王政欲赴雍城。未動身前,鹹陽上空夜晚有彗星出現,太史占卜,說有刀兵之災。群臣皆勸秦王政放棄赴雍城的打算。秦王政一意孤行。
當天晚上,秦王政單獨召見王翦,對他說:"我欲赴雍城,群臣都勸諫,你緣何不表明自己的態度呢?以將軍之見,此行是吉是凶?
王翦沉思了一陣,說:"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王赴雍祭祀,以禳無妄之災,未嚐不是件好事。更何況,舉行加冕儀式乃是件大事,亦不宜再拖。問題是,應考慮周詳!"
秦王政連忙追問:"將軍所指,是指內還是指外?"
"指內。"王翦說。"當今七國,唯秦最強,諸國唯求自保,無一鬥膽相犯。可是,如果秦國內部出了問題,那就不好收拾了。"說到這裏,王翦故意停下來。
秦王政說:"今喚將軍來,正為此事。我今欲西行,最擔心的,便是怕呂不韋生事。他掛相封侯,目中無主,一旦生事,無以應付。為此,我又封嫪毐為長信侯,以削弱呂不韋之勢,但不知結果如何。當然,這樣的做法,其實也是很消極的,最重要的還是兵權。這樣,你恐怕就知道自己肩負的重任了。"
王翦跪拜答道:"大王之信任重托,為臣決不敢推辭,但憑大王命令。"
秦王政親自扶起王翦,說:"你我之間,不必行此大禮。從君臣關係的角度講,我是君,你是臣,可從征戰治國的角度講,我隻能稱學生,你卻是我的老師呢!"
王翦忙說:"為臣不敢,臣學識淺薄,焉敢對大王以師自居,真是羞殺為臣了。"
"好了好了,不必謙虛,還是先趕快安排正事吧!"秦王政說,"我走之後,國事政事,由呂不韋負責,調兵遣將,由你負責。萬一呂不韋圖謀不軌,你可以以兵製之。"然後,他交給王翦秘詔一道,上書:"王翦者,寡人之師也!寡人赴雍,托王翦代掌軍權國事,見王翦如見寡人麵,百官皆應尊之。"
王翦說:"謹遵大王旨意。"他稍稍想了一下,又說:"不過,大王此番西行,風險很大,當格外謹慎小心才是呢!"
秦王政說:"我最擔心的,便是文信侯呂不韋了,將軍在鹹陽控製住了呂不韋,我也就完全放心了,別的就沒什麼了。"
王翦說:"除了虎還要防狼,防了一侯,還有一侯。長信侯嫪毐,實是一個比文信侯更為危險的人物,望大王對他多加注意。"
秦王政並沒有在意說:"長信侯乃一粗魯之夫,目不識丁,武不過人,沒什麼擔心的。"
王翦說:"大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嫪毐者,小人也。小人一旦得勢,非同一般。而且,嫪毐廣招門客,隻為培植羽翼;拉攏權貴,隻為收買人心,其心不可測也。大王還是小心為是。"
秦王政仍沒在意笑曰"怕隻怕,將軍太多考慮了!"
王翦仍十分固執地說:"不管怎麼,有備方能無患。大王赴雍,務請帶兵而行。"
秦王政答應了。
幾天後,秦王政赴雍,將國事政事托於呂不韋,調兵遣將托於王翦,這才動身而行。隨行,有王翦選派的大將桓齮及3萬精銳之師,聲勢浩大。
秦王政車駕,慢慢向前進發。兩日後,才到達岐山。大隊人馬還欲開進,秦王政卻下令禁大軍隨行。桓齮忙上前詢問何事?秦王政說:"寡人赴雍,是為看望母後。大隊軍馬若去,隻怕驚憂了她。我看,你們在此等候,我和隨員們去就行了。"
桓齮麵有難色:"臨行,王翦將軍一再交待,叫我們務必緊隨大王,謹記守衛保護之責,可大王的安排,是否有點欠妥呢?"
"沒事,沒事!"秦王政說,"我是去見母後,又不是入龍潭,下虎穴,不用那麼小心。況且,歧山離雍城,僅僅數十裏之遙,沒事便罷,有事召之即來,不必擔心!"
桓齮不再多說,隻是又調整了一下秦王政的侍衛人員,讓機警過人的偏將熊飛帶領侍衛隊。他又向熊飛交待了一番,這才讓秦王西進。
王翦真是料事如神。秦王政至雍城,果然發生了嫪毐之亂。虧得熊飛飛騎傳令,至岐山召來桓齮3萬鐵騎,他們橫掃烏合之眾,勢如破竹,全都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亡的亡。沒多久,嫪毐與李肆、戈竭等20餘人,統統被生擒活捉。秦王政非常氣慣,讓摜殺嫪毐和太後的兩個私生子,將嫪毐車裂處死,將李肆、戈竭等20餘人斬首示眾,警告示人。其他門客舍人,凡參與叛亂的,統統誅殺;沒參與的,統統發配四川充軍。將其母軟禁於棫陽宮,廢去國母的稱號及待遇,減除奉祿,派兵日夜看守。
嫪毐之亂平息,但事情牽連到了呂不韋。秦王政即將呂不韋罷免丞相,讓他到河南雒陽的封地去居住。
呂不韋既至雒陽,列國聞文信侯被罷免秦相,回到封地均慕其名,競相請之,爭拜相位。王翦聞之,速報秦王政。秦王政問:"似此,當如何處置。"
王翦說:"大王難道忘了武安君的事了嗎?"
秦王政眼前一亮,說:"對,如此處置,最為妥當。"他即修書一封,遣送文信侯府。呂不韋拆書,但見--君何功於秦,而封戶10萬?君何親於秦,而號稱仲父?秦之施君者厚矣!長安君之亂,嫪毐大逆,太後之事,皆你始之。寡人不忍加誅,聽君就國。君不悔禍,又與諸侯使者交通,非寡人所以寬君之意也。其與家屬徒居蜀郡,以郫一城,為君終老。
人雲,兩先王薨,君之所為。若如此,君之罪孽,無與倫比,乃賜君鴆羽,以供欣賞。
看罷此信,呂不韋絕望了。他將自己關起來,獨自悶坐,半晌,緩緩站起,用金杯盛酒,以鴆毛攪之,慢慢舉起,猛然飲之,一場劇痛。權重無比,名震諸侯的文信侯呂不韋,就這樣死去。至此,秦兩侯之亂,才告平息。
四、合力建功
秦王政十七年,秦王政惱韓非之逝,想要治李斯的罪。李斯無奈,忙薦治國奇才魏國大梁人尉繚。秦王政聞尉繚之名,並未急於召見,而先去征求王翦的意見。王翦說:"尉繚者,確奇才也!他精於兵法,能文能武,不可多得,隻是他人在魏國,大王何以見得?"
秦王政說:"據李斯講,尉繚現客居鹹陽,要見他,馬上就能見到。"
王翦點頭道:"真是天助秦也!大王,可速見尉繚,機不可失,彼為別國所用,後悔莫及啊!"
"這不要緊,"秦王政說:"我擬一詔,將他召來。"
"不可,萬萬不可!"王翦忙止住道,"尉繚其人,非比常人,以國賓之禮相請,尚且不肯,何敢再禮儀不周呢?"
"好,我親自去請吧!"於是,秦王政和王翦一起,又喚來李斯,三人同去請尉繚。
尉繚見秦王政,長揖不拜。秦王政置之上座,呼為先生,詢問天下情勢。尉繚說:"今列國之於強秦,猶如郡縣也,散則易盡,合則難攻。昔三晉合而智伯亡,五國合而齊渭走。對此,大王當果斷行事。"
秦王政問:"欲使其散而不複合,有何良策?"
尉繚說:"今國家之計,皆決於豪臣,要利用豪臣,不過要舍得財錢。大王不必愛護府庫所藏金銀,如以其厚賂諸國豪臣,用以收買人心,大不了隻用30萬金,諸侯將盡歸秦矣。"
秦王政非常高興,即封尉繚為上客,讓他對自己廢除一切君臣禮儀,有事求教,與之同吃同住。群臣皆驚,尉繚則不以為然,對秦王政並沒有過分的感激。
王翦早慕尉繚之名,今見尉繚的確談吐不凡,凡事有自己的見解,便單獨前去拜見。尉繚一見王翦便說:"吾知君的來意,一為秦王,二為自己。吾觀秦王此人,他鼻梁過大,眼眉過長,肩胛聳起,聲如豺狼,胸中藏有虎狼之心,必殘暴成性,刻薄寡恩,有事相求,容易屈就於對方,一旦沒有利用價值,馬上會反目為仇。而且列國爭強,為了統一霸業,秦王完全可以屈尊紆貴,可一旦六合歸一,遂其誌願,隻怕天下之人,全都要成他的奴隸呢!知道了秦王的為人,你自然就知道你自己的處境和結局了。還是韓非說的好,他將君王比作龍,說龍的喉頭下有倒鱗,不觸動倒鱗,君王便不會怪罪於你,否則,性命難保。所謂'伴君如伴虎',說的就是這個。"
王翦非常佩服說:"說內心話,我根本不想觸摸龍的倒鱗,可萬一碰上了它,怎麼辦才能化險為夷呢?"
尉繚說:"我剛才說過,現今列國爭強,為統一霸業,秦王完全可以屈尊紆貴。這就是說,在這樣一種時候,他需用你們這些打天下的人,他會屈尊順從你,但卻不必過分衝撞了他。天下愈近統一,他的倒鱗會愈來愈顯,臣民們觸動他倒鱗的機會也就愈大。範蠡亦有名言:'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這就是說,像你這種功蓋群臣的功臣,要及時退引這一最佳時機。而在此之前,你一樣要掌握好分寸:沒功的時候,你必須爭取建立功勳;有功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自負驕傲;功勞過小的時候,你必須爭取建大功立大業;功勞過於顯赫的時候,你必須伺機激流勇退。隻有這樣,方保你不僅功名顯赫,且不觸龍的倒鱗,使你能在一種安全的環境中,舒舒服服地度過自己的晚年。"
尉繚一番說辭,王翦心服口服,他跪而謝道:"今聽先生的一片教誨,王翦勝讀十年詩書。先生之言,銘刻於心,不敢忘卻。"他欲拜尉繚為師,尉繚辭之,說,"君已為秦王之師,豈能再拜我為師。今秦王也欲拜我為師,君再師之,豈不是摸'倒鱗'了?"
王翦醒悟,笑而不語,忙讚賞道:"先生,乃神人也!"
次日,尉繚及弟子們竟不辭而別,一去不返。
秦王政聞報,命人四處尋找,但查無音訊。秦王政怒極,命將尉繚住處所有人員一律綁起,大小數百餘人,說是找不見尉繚,便將他們一律處死。正當此時,尉繚自己回來了,他笑對秦王政說:"我隻不過是去渭河邊上散了散步,大王怎麼如此著急?我即使走了,其責任在我,與這些侍衛下人有什麼關係呢?更何況,我從未想過要走。"
秦王政見說,忙讓放了尉繚住處的人員。他緊緊拉住尉繚的手說:"如果寡人有什麼過錯,你隻管說,寡人即刻就改,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寡人呢?眼看掃平六國在望,統一天下不遠,正是需要我們攜手幹一番事業的時候,先生萬萬不能就此棄寡人而去啊!"
王翦在旁,忙對秦王政說:"先生之才,強我十倍,何不將兵事政事皆予托之。"
秦王政即拜尉繚為太尉,讓執掌全國軍事,其弟子,均加封大夫之職。他又對天盟誓:"寡人與尉繚,生死與共,情同手足。將來如得天下,必與先生分享,如若不然,人神共誅。"緊接著,他即按尉繚計策,命從國庫取金30萬斤,一次交給尉繚,由尉繚統一規劃。
飯後,秦王政又和王翦一起來找尉繚,共商統一六國大計。
尉繚說:"我一人豈能定統一六國的大計,還是先聽聽王老將軍的高見吧!"
王翦推辭不過,遂說:"依我之見,破六國,當由近漸遠,由弱到強,分兵攻之,各個擊破。"
尉繚接過話說:"正合我意。不過,也不一定將最強的國家放在最後,還有句'擒龍擒首,打鳥打頭'的俗話呢!依我之見,破六國宜先破韓,再攻趙魏,這三國在一條線上。滅掉韓趙魏,再平楚燕齊。"
秦王政按照尉繚的建議,先遣桓齮率兵10萬伐魏。與此同時,派尉繚弟子王敖,攜黃金5萬兩先遊說於魏,讓魏王割地求救於趙。魏王從其計。王敖又迅速到達趙國,以黃金3000兩賂趙王寵臣郭開,讓趙王答應魏割地求救的要求。趙王即遣扈輒率師5萬,去接管魏國所割鄴郡等三城。這正中秦國計謀,秦王政忙命桓齮急攻鄴郡。秦趙大戰於東崮山,扈輒兵敗。桓齮乘勝追擊,攻戰鄴郡,連破九城。扈輒退兵宜安,遣人向趙王告急。趙王慌忙召見諸大臣,商量大計,皆稱當今趙國諸將,唯廉頗堪當重任。但郭開又讒言廉頗年邁,精力不濟,趙王遂不用廉頗,廉頗被迫離開趙國,被楚王召而用之,因楚兵戰鬥力遠不如趙軍,他鬱鬱寡歡,不久逝去。
其時,趙王因秦兵犯境,憂懼成疾,一病嗚呼。桓齮乘趙之國喪,攻克了宜安,大軍直逼趙都邯鄲。新趙王急,有人薦代城守將李牧。他急召李牧為將,並以15萬大軍讓其統之。李牧先拒守不戰,桓齮則分兵出擊,他親率一路攻打甘泉。李牧更是巧設計謀,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去抄了秦國大營。桓齮猝不及防,回兵途中又中埋伏,落荒而逃。
秦王政見桓齮失利敗歸,氣得大罵桓齮無能,將桓齮削職為民,另派王翦、楊端和兩人為將,分兩路伐趙。然而李牧早有準備,秦軍被阻止。消息傳到秦宮,秦王根據王翦建議,又派王敖再次赴趙找郭開,讓郭開向新趙王進言,說李牧與王翦背地裏往來,欲背叛趙國私自約和。與此同時,王翦又給李牧下書,約定雙方交戰時間,並讓李牧務必回信。李牧不知是計,便親筆予以回複。稍後,王翦又寫信給李牧講和,來來往往,很多次。
趙王聽得郭開密報,派人探聽消息,果然李牧與王翦有往來,也就信以為真了,問郭開誰能代替李牧,郭開薦舉趙蔥,於是新趙王發令讓趙蔥去替李牧。新趙王又問:"今李牧率有重兵,如生變,不遵王命,怎麼辦?"郭開說:"假說許以其相國之職,彼肯定前來。"新趙王便如此如此,囑咐司馬欣一番,讓其持節至灰泉山軍中,宣以趙蔥代李牧之命。
李牧見兩軍對峙,情況緊急,不肯執行王命,他對司馬欣說:"目前兩軍對壘,情況緊急,國家安危,全係於灰泉山戰場主將一身,雖王有命,但將在外,不由帥,君命可以不受。"遂不讓李蔥接印。
司馬欣又以朋友的身份對李牧說:"今郭開在朝,讒言將軍欲反,王信其言,所以相召。恐將軍不信,又假說讓將軍回朝拜相,這分明是謊言!"李牧聽罷,十分氣憤地說:"郭開奸賊,先讒言廉頗,今又讒言我。吾這就帶兵入朝,先斬郭開除君王側,然後再對付秦國。"郭開又給新趙王進言說李牧不聽調動,圖謀反叛。
司馬欣又勸李牧說:"如果按將軍的意見辦,知情的人說將軍忠義,不知情的人說先生叛逆,恰讓郭開讒言得到了證實。以將軍之才,到處都可以立功,為什麼偏偏要為趙國賣命呢?"李牧歎道:"吾尚恨樂毅廉頗為趙將不終,沒想到今天輪到自己了。"又說:"趙蔥不堪代將,吾不可以將印授之。"是夜,他懸印於軍帳之中,悄悄離開,欲往魏國。但消息為趙蔥所知,趙蔥遣力士急捕李牧,於一旅店將其捕之,乘其醉,縛而斬之。趙兵聞訊,頓失信心,一夜間逃散俱盡,趙蔥不能阻擋。
王翦聞李牧已死,大喜,便對楊端和說:"天幸李牧為趙蔥所殺,破趙之機,就在此時,今你我可兵分兩路,即刻推進,一路攻狼孟,一路取常山,讓他們忙於應付,攻破邯鄲,指日可待矣!"楊端和依計領兵行事。王翦又修書於秦王政,稱:李牧已死,趙蔥無能,趙兵毫無戰鬥力,破趙隻是時間問題。如秦王能禦駕親征,邯鄲指日可破,俘趙王也隻是輕而易舉。然後,他大軍推進,直逼狼孟。
趙軍營中,趙蔥正向顏聚問計:"今秦軍正急攻太原常山二處,我們莫如兵分兩路,分別救之。"
顏聚說:"我軍新易大將,人心不固,若合兵猶足以固守,倘分兵勢必弱矣,恐難以與秦軍抗拒。"
說話間,探子來報:王翦大軍攻狼孟甚急,破城隻在旦夕;趙蔥大驚:"狼孟一破,秦軍將長驅井陘,合攻常山,邯鄲危矣,當速派救兵。"他不聽顏聚之諫,傳令趙軍,拔寨俱起。
趙軍行動,王翦早已偵察到,便預伏兵於深穀,專候趙兵到來。他又遣人於當地最高處眺望趙兵,待趙兵過了一半後,取放起號炮。秦伏兵聽見信號,便一齊殺出,立將趙兵截作兩段。眨眼間,王翦親率大軍,千軍萬馬一齊殺了過來。趙蔥急忙迎敵,但難擋秦軍之銳,大敗。趙蔥急逃,王翦飛馬追來,斬趙蔥於馬下。趙軍見主將已死,無心戀戰。紛紛逃竄。顏聚連忙率領殘軍,急奔邯鄲趙王報信。這樣,王翦軍便輕取狼孟,由井陘進兵,攻取下邑。楊端和也已攻下了常山等地,已經打到邯鄲。
秦王政聞王翦、楊端和兩路軍俱勝,便命內史騰移兵往韓受地。韓王安急忙投降,盡獻其城,入為秦臣。同時,秦王政又由李斯率3萬兵馬護駕,禦駕親征趙國。三路兵馬,合圍邯鄲,晝夜不停地攻打。
邯鄲城內,顏聚悉兵拒守,雖隻是殘兵敗將,但秦軍也急切難下。趙王下書燕魏,請求派兵相助。王翦又獻計於秦王政:"欲破邯鄲,一半在外,一半在內,外用秦兵,互相照應,如再加壓於郭開,郭開傳言於趙王遷,趙王遷懼,必降,邯鄲便不攻自破矣!"秦王政按照王翦的建議,使人假扮趙國百姓,混人邯鄲城中,見郭開說:"秦國大軍,兵臨城下,邯鄲之破,唾手可得。君若說動趙王降,秦王必授君以上卿之位。"郭開曾收過王敖代轉秦王所贈萬兩黃金,也曾答應有助於秦。今秦王既使人來,他也就不再說什麼。於是,郭開便去見趙王遷說:"今韓王對秦已俯首稱臣,燕魏自保不暇,豈能發兵救趙。現秦王政親率大兵前來,即日城破,玉石俱焚,萬眾遭殃,以臣之愚見,莫如全城歸降,還可保住侯王的地位。"
趙王遷想聽從郭開的建議,公子嘉伏地痛哭曰:"先王以社稷宗廟傳於王,怎麼能隨便就獻給別國呢?臣願和顏聚竭力效死,以保邯鄲。萬一城破,代郡擁地數百裏,尚可為國,以作後圖,怎能束手就擒呢?"
郭開插言:"邯鄲城破,大王即為俘虜,怎麼能顧及到代郡呢?"
公子嘉拔劍在手,指著郭開大罵:"覆國讒臣,尚敢多言!吾必斬之!"趙王遷攔住才算罷休。
趙王遷回;宮,鬱鬱寡歡,唯有飲酒取樂而已。郭開欲約會秦兵獻城,怎奈公子嘉率其宗族賓客,幫助顏聚加意守城,音信不通。且城中廣有積粟,食之不乏,秦軍急切難以攻下。而城外因年遇災荒,又是兩軍交戰,民人逃之一盡,秦軍掠無所得。王翦對楊端和說:"我軍兵力乏,糧草不足,可暫退50裏外,休兵一時,備齊糧草,再奮力攻城,邯鄲必破矣!"楊端和曰:"正需如此。"他們報告秦王政,秦王準之。於是,秦軍便後退50餘裏安營。
邯鄲城中,因見秦軍退去,放鬆了警惕,每日都開一次城門。就在此時,郭開修密書一封,遣心腹送入王翦營中。書中雲:"我久有獻城之意,隻是一時沒有辦法。今趙王遷已有降意,奈何公子嘉不從。今秦軍可以猛攻南北東三門,讓秦王大軍,屯於西門。我可說動趙王,尋找機會開城出降。西門破,另三門不可守矣。"王翦接信,速親送秦王政。他讓秦王移兵於西門,軍中遍樹"秦王"大旗。爾後,他和楊端和揮兵南北東三門,猛力攻打。公子嘉顏聚見狀,急忙調兵遣將。乘此機會,郭開對趙王遷說:"秦不加害韓王,又怎麼能加害於大王你呢"如以和氏之璧和邯鄲地圖出獻,秦王必喜,定封大王侯位。"趙王應允。郭開連忙草就降書。請趙王過目後曰:"降書雖寫,但公子嘉一定阻止此事。今秦王大營紮在西門,大王如以巡城為名,乘駕到彼,親自開門獻降書,秦王不會不高興?"趙王果然依此而行,為秦王所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