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嘉聞趙王降,急與顏聚商議,率城中兵士突圍出北門到達代,公子嘉自立為代王,表李牧之功,複其官爵,親自設祭,以收代人之心,再遣使東與燕和,在上穀駐紮軍隊,以防秦兵。
秦軍大軍進入邯鄲,秦王政居趙王宮。趙王以臣禮相見,秦王政坐而受之,他命以趙地為钜鹿郡,安置趙王於房陵,封郭開為上卿。趙王方悟郭開賣國之罪,但後悔已來不及了。
秦滅趙之後,王翦即向秦王政建議:"按照我們和尉繚先生議定的策略,破趙之後,就該滅魏燕楚齊了。據臣所知,燕太子丹為質於秦,屢有抗秦舉動,不若殺之,以絕後患。"
秦王政並沒放在心上,說:"太子丹曾揚言,定要報衍水之戰的仇恨,我倒要看看,他會怎樣報仇。待我軍平燕擒燕王喜之日,再押太子丹至衍水河畔,那裏將是他的葬身之地,那該是一幅多麼有趣的畫麵呢!"沒有聽從王翦的建議。
幾日後,燕太子丹蓬頭垢麵,逃離鹹陽,回到燕都薊。因太子丹對秦王政有切齒之恨,便募得勇土荊軻,讓其以燕督亢地圖和樊於期之首進獻秦王政,以期接近秦王政將其刺之。結果,事情失敗,荊軻和副手秦舞陽均為秦王政所殺。秦王政大怒,先命王翦大軍立即伐燕,又以王賁為將,讓增援其父。
燕太子丹聚眾抗秦,與秦軍對抗於易水之西,但哪裏敵得上王翦大軍,夏扶守意等勇士皆戰死。太子丹退守薊城,10月薊都被王翦攻破。太子丹又急保燕王喜東行,退保遼東,遷都平壤。
燕都薊城既破,王翦因征戰勞累,身體有病,此時又想起尉繚的"狡兔死,走狗烹"的話,便上表告老。表曰--
吾本頻陽一遊子。蒙先王恩典,16為士,20為偏將。30為大將。曆經昭王、莊襄王、孝文王及至大王,徒有四朝元老虛名。自大王始,更委臣以重任,甚至王謙以師稱。臣有何德能,敢妄稱大王之師?臣有何功勞,敢於掛將封侯?托大王英明,臣平趙燕,略建微功。然臣今已七十又九,近八旬矣。以一八旬老人,仍位居大將之職:古亦少之。破薊後,臣連連犯病,大約是老年之疾矣!今韓趙燕既平,六國而平其一半,楚齊魏之滅,指日可待。
乒王已有尉繚、李斯之賢,李信蒙武之勇,他們均肚臣多矣。臣願以老朽之軀回歸鄉裏,而使年輕勇將能當以重任,則天下一統加速,秦之江山社稷永固。敬請大王準臣之奏,臣不勝感激矣!
秦王政見奏書,對群臣說:"太子丹之仇,寡人不能不報。然王翦已上書告老,必須以年輕勇武將軍代之。王翦提及李信,他確是員年輕勇將,寡人欲用之。"於是,秦王政遣李信取代王翦,召王翦歸,給王翦以優厚的待遇讓他回歸鄉裏。王翦臨行前,秦王政召而問之:"老將軍,你走之後,大將軍之職,交於何人?"王翦說:"王賁、蒙武、楊端和,皆可委之。"
秦王政問:"李信如何?"王翦說:"臣對他也不甚了解,不好過多評說。"秦王政說:"將軍力薦王賁而輕視李信,莫非有私?大王沒聽說馬服君及夫人勸趙王勿用趙括之說。"王翦說:"臣子賁與馬服君子括,不能相提並論。昔趙括母進言趙王,括與其父,大是不同:括父奢為主將,所得賞賜,盡給軍吏;受命之日,即宿於營,不敢顧及家事,與卒同甘苦;每事必與眾將商議,從不自專。今括一日為將,東鄉而朝,軍吏莫敢仰視;所賜金帛,悉歸私家。為將豈能如此?而關鍵是括雖幼讀兵書,背得濫熟,不會臨戰變通,此為為將之大忌。而臣子賁之所為,頗有馬服君之風,而臣教賁兵書,常教其應變之法。長平之戰後,臣每每舉例趙括,教賁切勿紙上談兵。賁既為大將,又經曆多次實戰。大約是臣之妄言,子賁之才,在臣之上矣!這些,大約隻是臣管窺之見,大王還可看看群臣的議論。今我初退,也不宜以賁為將,待觀察許久,行則委以重任,不行則許以適宜之職。敬請大王明察,量才而用。人!"
秦王政歎曰:"知子莫如其父,知女莫如其母。老將軍了解子王賁,可謂深矣!其實,寡人親政多年,又怎會不知大將王賁之才矣!以寡人之見,平六國之武功,將非你們王氏父子莫屬矣!"
王翦回歸鄉裏,秦王政遣使於薊,命李信出兵代伐代取太子丹之首。大軍驟至,太子丹倉促應戰,但難敵李信勇猛,被奉軍打敗。秦王政遣使於代,逼燕王交出太子丹。燕王被逼無奈,隻好殺了太子丹,以此向秦王謝罪求和。其時,突然天降大雪,寒冷異常,人皆謂太子丹怨氣所致。李信上書並送太子丹之首於秦王政,稱:"五月降雪,千年未見,我軍苦寒多病,請暫許班師。"秦王政持信問於尉繚,尉繚說:"燕避於遼,譬如遊魂,不久自散。今日之計,宜先下魏,次及荊楚,二國既定,燕代可不勞而下。"秦王聽從尉繚的建議,便暫許李信班師。
五、大軍滅楚
秦王政二十二年,秦以王賁為大將,引軍10萬,出函穀關伐魏。
自秦攻燕時,魏王假已令增築大梁之城,修築了各防禦設施進行嚴密守備。他又使人結好於秦齊,使者去對齊王建說:"魏與齊乃唇齒之國,唇亡則齒寒。魏亡,則禍必於齊,願二國一心,互相救援,今王賁大軍攻魏,懇請齊出兵救援,否則,魏齊均危矣!"但是,此時齊國的大權,由相國後勝一手把持。後勝像郭開一樣,曾受了王敖所送的重金,便處處替秦國說話了。他對齊王建說:"秦向不負齊,齊何必有負於秦呢?秦攻魏,趙援之,始為秦攻趙之理由,秦遂先破趙而再加兵於魏。齊援魏,豈不是要招滅國之災?"齊王建聽信後勝之言,遂拒絕了魏國之請求,不發魏救兵。
魏王見齊不發援兵,一下子沒了主意,幸大梁城高溝深,盡管秦軍連戰連捷,但大梁城很難迅速攻占,王賁一時亦無良策。正在這時,王翦派人傳書,王賁急忙跪接。拆開書,別無它字,僅有父王翦親手所書的一個"水"字。王賁苦思冥想,不解其中緣由。這時,天突降大雨,王賁看著看著,心裏豁然開朗:噢,父親所指,莫不就是要我用水攻嗎?他心中大喜,即乘油幙車去訪求水勢,知黃河在大梁城之西北,而汴河從滎陽發源來,亦經由城西而過。知道這種情況後,他即命軍士於大梁城西北不遠處築壩。大壩築好連下十幾天雨,王賁又命士兵修渠從黃汴二河引水。待水蓄滿,他讓將大壩開口,洪水一瀉而下,直逼大梁,不到3天,大梁城牆便被衝坍。借著水勢,秦軍大軍湧進了大梁城。因防於水患,魏軍早已無心應戰,魏王假正與群臣商議著寫降表,便為秦軍所虜。王賁令將魏王假押上囚車,與宮屬重臣俱送往鹹陽。途中,魏王假病死。既破大梁,王賁便盡取魏地,遵秦王政旨令,設立為三川郡。並收野王地,廢衛君為庶人。
秦王政二十三年,秦王政欲攻楚國,再次問計於尉繚?平楚派誰去好呢?尉繚答:"荊楚乃大國,欲破,非王翦老將軍不可!"秦王政便召回了王翦。秦王政問王翦:"我想攻打楚國,並想派你為將,你看需多少兵馬?"王翦答:"臣今年已80高齡,80歲的老人還怎麼可以為將呢?不過,大王一定要用老臣的話,那我也死而後已了。若問我需多少人馬,非60萬不可,請大王思量。"
秦王政未置可否,隻說他考慮考慮再說,他又問於曾幾敗楚軍,在衍水大敗燕太子丹的青年將軍李信。李信答:"平楚何須60萬人馬,20萬足矣!請大王給我20萬人馬,我就能拿下楚國。"秦王政對李信說:"看來,王將軍高齡,膽確實小矣!平一楚,必非兵60萬,此舉為秦傾國之兵。秦若傾國攻楚,後方就空虛了!還是你去攻楚,勝則以讓王老將軍看看。"於是,秦王便拜李信為大將,蒙武為副將,率軍20萬南伐荊楚。初入楚境,秦軍連戰獲勝,李信攻克平輿,蒙武攻盧寢地。李信接著又攻克鄢郢,於是率軍西進,準備與蒙武會師城父。其時,楚為負芻執政。負芻在位3年,聞聽秦軍到來,乃拜項燕為大將,率兵20萬,水陸並進。探馬報李信兵出申城,項燕便親率大軍迎於西陵,讓副將屈定,設下七路埋伏。李信不知,仍乘勝而進,毫不防備,項燕率兵相阻。李信揮兵,與項燕正在激戰中,七路伏軍俱起,李信軍抵敵不住,大敗潰逃。秦軍一直逃了三天三夜,但還沒有逃出楚軍的包圍。這一陣,秦軍的將軍死了七個,秦兵大量傷亡,一直敗退到了平輿。蒙武還沒有到城父,聽說李信軍大敗,連忙退到趙國,火速派人向秦王報告。
見李信軍大敗,秦王政後悔沒聽從王翦,便親自騎馬來到頻陽,去見了王翦。他對王翦說:"寡人隻為輕信李信,誤以為他率20萬兵伐楚必勝所說在理,結果秦兵死傷慘重,喪軍而辱國,寡人之過也!將軍雖然有病,還請代寡人南行,出伐荊楚,以雪敗秦軍之恨矣!"
王翦說:"上次臣言,以一八旬病軀,還怎麼為將出征?萬一再辱秦師,吾有何麵目見大王和秦國父老矣?請大王還是選派年輕力勇的將軍去吧!"
秦王政說:"既有李信之敗,何必再有張信王信之敗呢?楚在南國,數千裏之距,以數十萬軍,逾數千裏地,每每討敗軍之師,將軍怎能坐視不理?所以,將軍不必推辭,這次必須將軍出麵,今寡人並一國之托,皆係將軍一身矣!"
王翦見推辭不過,這才說:"如果大王一定要我伐楚的話,那我還是非要60萬人馬不可。"
秦王政說:"曆來打仗,一般都沒有超過10萬人的。如今雖說滅楚艱難,可也沒聽說過一次動用60萬人馬的仗嗬!將軍是否再考慮考慮?"
王翦說:"年月不同,使用兵力也就有大有小。如今,圍攻一座城,也許要幾年功夫,奪過來的地方又得派人駐紮。幾十萬人馬又如何夠呢?再說,楚國為東南大國,地大人多,楚王號令一出,要發動100萬人也不太難。我說60萬人馬,還是不算多的,如果低於60萬,恕老臣難以從命。"
秦王政頻頻點頭說:"古今名將,並不少見,可出征之前,像將軍這樣把敵人的情況看得這麼透的並不很多。就依將軍的意見辦吧!"他用自己的車馬,親自把王翦迎接到鹹陽,拜為大將,命他率60萬大軍,仍以蒙武為副將前去滅楚。
出兵的那天,秦王政親自送王翦到灞上,為王翦設酒送行。王翦斟滿了一杯酒,捧給秦王政說:"請大王幹了這杯,臣還有一事未說。"秦王政接酒,一飲而盡,說:"將軍有什麼盡管說吧!"王翦從袖口裏掏出一張單子來,上頭寫著請求秦王賞賜的清單,裏麵有鹹陽最好的田地幾畝,上等的房子幾所,等等。秦王政看後說:"將軍功成而來,寡人方與將軍同享富貴,為何這樣急呢。"王翦說:"臣老矣,大王雖以封侯勞臣,然臣猶如風中之燭,不時即滅。所以,榮譽於臣,不及美田宅,此為子孫世世代代受大王之恩耳!"
秦王政暗地裏對尉繚說:"王老將軍,何以如此小家子氣矣?"尉繚說:"年邁之人,慮事多矣,專以利己,也合乎人之常情。"
王翦領著60萬大軍,一路直奔楚國。隊伍出發隻兩三日,王翦便派人找秦王政,讓在鹹陽給他修一個上好的花園。沒多久,他又派人去求秦王,說他還想要個魚池,裏頭飼養些魚、蝦、鴨、鵝……副將蒙武笑著說:"將軍請房屋、田地足矣,幹嘛複請園池?滅楚將軍必封侯,何必討封多矣!"王翦悄聲對蒙武說:"大王素來多疑,今以60萬兵於我,是空國而相托。我多請田宅園池,為子孫業,是安大王心耳!"蒙武聽後讚歎道:"將軍高見,吾所不及。"
秦軍抵楚,項燕守東岡以拒之。他見秦兵眾多,派人向楚王告急,求增兵助將。楚王複起兵20萬,以將軍景騏為將,以助項燕。王翦則屯兵於天中山,連營十餘裏,堅壁固守。項燕每日使人挑戰,秦軍就是不出戰。項燕以為王翦怯,笑謂眾將:"王翦老矣,怯戰是很正常的。"這時,秦軍不僅不交戰,還成天飲酒作樂,玩耍洗沐,王翦竟親自教士兵們跳遠、跳高、扔石頭玩兒。投石超距的遊戲規則是:將12斤重的石塊,立木為對;機而發之,300步遠者為勝,不及者為負,其有力者,竟以手飛石,則多勝一籌;橫木為將一木橫之,高置七八尺,讓士兵跳躍而過,以賭勝負。其時王翦每日都要讓認真統計決賽勝負,以知士兵力之強弱。內戲之愈勝外守之愈緊,並不許秦軍以楚界樵采,如逮住楚人,以酒肉犒勞後放還。項燕屢次叫陣,王翦就是不出戰,仍整日教軍士跳高擲石而戲之。就這樣,雙方僵持,半年有餘。
秦王政既以傾國之兵托於王翦,但有些不放心,每每派人探聽消息。王翦久不出戰,秦王政等之不及,一些人乘機讒言於秦王政:"王翦老而怯戰,何太盛矣!如其伐楚不歸,自立為王,秦兵盡其所屬,秦危矣!"秦王政亦慮,便遣使催王翦出戰。王翦接秦王書,知道定有人對秦王說什麼,便回書曰:
今伐楚,老朽固辭而王必欲托之。王既已傾國之兵相托,何生疑耳!王翦軍屯天中山,雖未出戰,亦未損一兵卒。王若有疑即另選一勇將而更之,翦仍歸頻陽。不疑,即翦自決之。今翦之舉,意避楚鋒耳!我不動則已,動則盡全力,動則勝之!昔有樂羊伐中山,三月不動,有人讒之,言羊因子事中山故,或言羊欲事中山,或言中山王欲與羊平分江山,但魏文侯均不予理睬,封置廂內。逾三月,中山不降,羊全力攻之,中山破。羊之予舒因之亡。羊勝歸魏,文侯大宴慶功,親捧以賜羊。羊飲之,有功之色。宴畢,文侯命左右將一箱封固賜羊,羊以為是金銀珠寶類,讓抬回在府第中堂,啟開箱,盡是說羊反叛之奏。羊大驚:"原來朝中如此造謗!若非吾君相信之深,不為所惑,怎得成功?"遂入朝謝恩。文侯以靈壽封羊,稱靈壽君。臣自知不如樂羊,但王勝文侯多矣!王何不效文侯,將奏臣之書,封於箱內,臣歸而賜之,臣奉而歸頻陽矣!
接王翦書,秦王政遂對王翦深信不疑,並以禦酒賜之,還故意向楚國散布信息,讓王翦軍據守於中天山,以防楚軍之侵犯。項燕聞訊,知王翦名曰伐楚,實則駐紮,於是放鬆了防備。
整整過了一年,秦楚兩軍,相安無事,楚不以秦為患,秦不以楚相犯。突然有一天,王翦大宴將士,言:"常言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一時,即今日也!今日我與諸君共同破楚,請盡力耳!"秦軍休整了很多天,士氣正旺,聞王翦說,個個磨拳擦掌,爭先奮勇。王翦選驍勇有力者,約2萬人,謂之壯士,別為一軍,作為先鋒。再分軍數支,就等楚軍一敗,然後占領戰略要地。楚軍早已鬆懈,被秦軍壯士隊伍衝鋒,大敗而走,將軍屈定戰死。項燕與景騏俱敗,率敗兵東走。王翦揮軍乘勝追擊,再戰於永安城,又兵逃將散。遂攻下西陵,荊襄大震。王翦又分軍一半,讓蒙武率之,屯於鄂渚,傳檄湖南各郡,宣布秦王威德。他自率大軍徑赴淮南,直搗壽春。進軍之際遣使奔往鹹陽報告勝況,此時,項燕因兵力不足,在淮上募兵未歸,王翦乘此機會一舉攻,破壽春。景騏見城破,自刎於城樓,楚王負芻被虜。
秦王政聞壽春破,非常高興,發駕親至樊口受俘,責負芻以弑君之罪,廢為庶人。命王翦合兵鄂渚以收荊襄。
項燕募壯丁二三萬,至徐城遇王兄昌平君,知城破王虜之敗訊。項燕對昌平君說:"吳越有長江天塹,擁地千餘裏,可以立國。"他率眾渡過長江,立昌平君為楚王,準備死守江南。
昌平君、項燕退守江南,秦王政擔心在後患。王翦對秦王政說:"楚之形勢,在於江淮,今全淮皆為吾有,他們隻不過是殘兵敗將,大兵至,即就縛耳。何足慮哉?"秦王政說:"將軍雖年邁,誌何壯也!"次日秦王政駕回鹹陽,派王翦進攻江南。王翦命蒙武造船於鸚鵡州,邊造船邊訓練水兵,一年後,準備齊全。王翦揮大隊水兵,順流而下,急攻江南楚軍。楚守軍兵寡將微,哪裏是秦大軍的對手,秦兵遂登陸。王翦留兵10萬屯於黃山,以斷江口。大軍自東方進圍蘭陵,四麵列營,軍威大振。附近椒山、君山、荊南山諸處,兵皆布滿,用來阻止援軍。項燕傾城中之兵,與秦軍交戰,初戰,秦軍避其鋒而退之,楚兵小勝。項燕擔心有埋伏,正待退軍,不意王翦已驅壯士分左右二隊,各持短兵器,大乎著衝入楚陣。蒙武勇猛無比,手斬裨將一人,複生擒一人,更助秦軍土氣。項燕軍大敗,退入城中,進行固守。王翦揮軍用雲梯攻城,項燕讓以火箭射之。雖猛烈進攻但始終攻不下。蒙武說:"項燕乃釜中之魚,若築壘與城齊,周圍攻急,我眾彼寡,守備不周,不一月,其城必破。"王翦從其計,攻城愈急。昌平君親自巡城,為流矢所中,夜半身死。項燕見狀,無力回天,拔劍自刎。項燕死,城中大亂,秦兵遂登城啟門,王翦整軍而入,撫定居民。
在蘭陵略微休息,王翦即揮軍南下,至無錫兵。軍士埋鍋造飯,掘得石碑一塊,刻字雲:"有錫兵,天下爭;無錫兵,天下清。"王翦派人查詢,知此山乃慧山之東峰,自周平王東遷於雒,此山遂產鉛錫,因名錫山。40年來,一直不斷。近日出產較少。王翦歎曰:"此碑出露,天下從此寧矣!"便以此地定為無錫。
王翦兵抵姑蘇,守軍全城出降。然後兵向浙江,平定大部分越地。越王子孫,聞秦王威德,紛紛來降。王翦讓飛報秦王政,並定豫章之地,立九江會稽二郡。至此,楚滅,楚地盡歸於秦。
秦王政二十五年,王翦滅楚回鹹陽。秦王政賜黃金千鎰,欲再使其破燕。王翦固辭:"臣今年八十有一,年愈八旬的老人,仍居大將之位,古已稀之。今托大王洪福,平楚而榮歸,臣自慶幸。征戰之人,憑借血氣之勇,今回鹹陽,臣自覺氣力不足,何敢再自領大任而誤統一大業呢?請準臣告退,回頻陽養老。已有王賜臣之美宅良田,萬千金銀,臣願足矣!"秦王政沉思後說:"既然將軍固辭,寡人就不再強人所難了。但將軍走後,誰人可代寡人伐燕?"王翦說:"蒙武王賁,皆可為將,他們勝老朽多矣!"於是,王翦告退頻陽,秦王政拜王賁為大將,攻燕王於遼東。王賁兵渡鴨綠江,破平壤城,虜燕王喜。遵秦王命,王賁又進攻代。代王兵敗,想逃往匈奴,王賁率軍追至貓兒莊,將代王抓獲,代王嘉自殺。王賁捷報傳至鹹陽,秦王政大喜,親自複信於王賁,略雲:
將軍一出而平燕及代,奔馳2000餘裏,幾與父的功勞不相上下。所謂將門虎子,用於王氏父子,毫不為過矣!今六國平其五,獨留齊,譬如風中殘燭,不自保也!雖然,自燕而齊,歸途南北便道也。齊在,譬如人尚缺一臂。願將軍以平燕破代之餘威,歸秦時,以閃電之勢,突襲於齊。乘齊不備,滅之。這樣,將軍父子的功勞,還有誰人可與之比擬呢?
王賁得書,率軍到燕山,往河間一路南行。其時,齊王建始信相國後勝之言。昔韓魏求救,齊國不發兵救援。秦乎四國,每滅一國,齊王不但不但心,反遣使人秦賀之。秦王政複以黃金厚賄使者,其歸後均言秦王相待甚厚,齊王以為和好可持久,便不以為備。及至燕滅,齊王懼怕也來不及了,發兵讓守西界。不料王賁兵已過吳橋,直犯濟南。秦軍十萬,浩浩蕩蕩,以泰山壓頂之勢,由曆下直逼臨淄。所過之地,長驅直搗,沒遇任何抵抗。秦大軍驟至,臨淄城內一片慌亂,齊王建無力抵抗,隻得出降。就這樣,春秋戰國時期的最後一個國家--齊,滅亡了。秦最終吞並六國。秦王政二十六年,六國歸秦,天下統一,秦王政自稱秦始皇,王翦從鄉裏召回鹹陽,封10萬戶武成侯。其時,王翦已八十又二。此日,秦王政欲封尉繚,但尉繚與弟子王敖等,竟一夕遁去,查無音訊。有人說,尉繚並弟子離鹹陽,曾在王翦處呆過。秦始皇問及王翦,王翦曰:"未遇。"始皇並不仔細察問,隻是問王翦:"尉繚棄朕而去,何也?"王翦曰:"人各有誌,不能強為。尉繚設計為陛下定四海,平天下,其功最大,但彼之誌,在於朝野,喜雲遊四海,不在朝廷受土封侯。而陛下大業已成,尊號已定,謀臣功勳退引,乃大勢之所趨耳!昔臣上書樂羊事,今尉繚悄然已走,臣之受封頻陽,正如樂羊之受封於靈壽,何必再每每念及?請大王以江山社稷為重,不要再顧念別的。"秦始皇客套一番,遂不再提及尉繚王翦事。王翦上書,仍歸頻陽。
尉繚王翦既走,無有巨功大臣守於秦始皇左右,始皇便功成自傲,雄視天下,無有顧忌,他焚書坑儒,遊巡無度,築萬裏長城,修阿房之宮,建驪山陵墓……王翦聞之,雖憂慮此事,然已退引,不宜上書。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正當始皇所行無忌,暴斂至極,百姓窮苦,民不聊生時,王翦慮秦之社稷,憂鬱而死。終年高齡90,為秦之文武重臣最高壽者。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09),薨,太子亥立。
嬴子嬰元年(前206),劉邦破鹹陽,嬴子嬰係帶,持秦始皇玉璽、兵符和節杖,出降,秦朝遂亡。
自王翦逝世至秦始皇薨,時不及5年;複至秦王朝滅亡,僅8載。秦朝二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