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用人不疑

容人是達到用人藝術的高超境界,容人的目的是為了使有才能之士盡力發揮才幹,容人首先信任人,要任人以專,不信饞言;要善於為屬下承擔責任;要有寬宏大度的優良品質,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領導者隻有掌握好容人的藝術,大膽起用賢才,才會使事業更上一層樓。

“將在外,君不疑者勝。”對人的任用,一般都以信任為前提,不信任無以談任用。而信任就意味著不疑,任而不疑才是對人的充分信任。人,隻有在獲得充分信任的條件下,才能充分發揮其積極性和創造性,才能大膽工作,積極進取,竭盡其才。

(一)不疑權

任人之道,要在不疑,首在不疑權。俗話說:“威高震主”、“權高震主”,曆來的君主臣子、管理者和領導者對“權”字都是處於矛盾的心理狀態之中。部屬無權,則無以勝任工作;部屬有權,又怕心存異心。正所謂,權力這東西“放了,又怕飛了;握住,又怕握死”。這就形成了一種現象:即在起事之初,明智的領導者總是大膽放權,對部屬也是信而不疑;而一旦事成之後,或則將權力收回,或則“殺權臣以除憂。”宋朝趙匡胤黃袍加身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杯酒釋兵權”,把權力從各將領手中收回來;漢高祖劉邦在“項羽未除,天下未統”之前,築壇拜將,授重權於韓信,使其大膽用兵,為漢室盡力;而一旦奪取“江山”,便疑懼韓信越來越大的勢力,便以“謀反”之名定其死罪。公元前225年,秦王嬴政準備大舉伐楚,事前征求老將王翦意見,王翦認為楚國地廣人多,兵力雄厚,提出要帶六十萬大軍出征,而青年將領李信卻說,他隻帶二十萬人馬就可討平楚國。於是,秦王便讓李信率軍伐楚。不久,李信就被楚將項燕打得大敗而回。這時,秦王隻得請王翦出山。王仍堅持要帶六十萬人馬。秦王為了早日平楚,統一天下,隻好答應王的要求,拜王為大將,率軍六十萬出征。在餞行宴上,王翦並沒有向秦王表示殺敵滅楚的決心和壯誌。而是一再打躬作揖,請求秦王多賜田地房屋,以便使子孫後代留點家業。後來,王翦領兵經藍田至武關,一路上又連續五次派人回朝,請求秦王快點賞賜他田園房舍,結果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議論,甚至連他身邊的親隨人員都感到太過分了。而王翦卻笑著對左右說道:你們有所不知,秦王交給我六十萬大軍,這幾乎是秦國的全部兵馬了,他怎麼能放心呢?一旦心生疑忌,輕則派人監督、束縛我用兵的手腳;重則解除兵權,甚至還會招來身首分家的禍患。我一再請求賞賜,正是借此讓他相信我毫無反主篡位之心,使我能夠專心對敵,放手用兵。果然,由於王翦這一“招數”,秦王一直很信任他。他放開手腳與楚軍作戰,最後終於大獲全勝,平定楚地。王翦之舉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說明“權重遭疑”在我國古代似乎已成“規律”;二是說明權重不疑、信任始終是成事的極其重要的條件。尤其是在現代,社會分工較細,科學門類繁多,而領導者知識有限,不用人無以成事,不放權更使部屬無能為力。放權又疑權,勢必一事無成。對此,天津新港船廠廠長王業震處理得就比較高明,他曾經派出一名工藝科副科長去日本監造主機,購買配件。這位副科長在日本考慮到用外彙買東西,事關重大,便從日本打長途電話請廠長酌定,卻遭到廠長批評:“廠裏派你出去就是全權代表,你有權力也有能力作主,再掛長途,電話費就由你工資裏扣除!”這位副科長充分發揮了工作主動性,很好地完成了任務,不負重托。

(二)不疑事

任人不疑,當不疑事。任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幹事,不為幹事而任職,除非是閑職。因人而設閑職又是用人之大忌。而要任幹事的實職,就不能疑其事。疑事必敗,是為常理。因為,任何事情的成功都離不開各方麵的支持,尤其是離不開領導者的支持,而領導者既生疑忌,何能支持?領導者支持既失,事情必改無疑。而且,任何事情的成功與捕捉有利時機又有很大關係,領導者疑慮其間,猶豫不決,或對部屬從中設阻,橫加幹涉,時機必失。既失良機,必被動挨打,功敗垂成。而部屬事敗,愈使領導者心生疑忌,如此惡性循環,必誤事、誤人,最終損失的是事業,慘敗的必是領導者自身。

《三國演義》記述:正當諸葛亮在祁山前線連勝敵軍時,朝中宦官大肆造謠,“入內奏帝”“說孔明自倚大功,早晚必將篡國”。無知的劉後主竟聽信讒言,對諸葛亮心生疑忌,立即“遣使齎詔星夜宣孔明回。”孔明受詔後,不禁仰天長歎“主上年幼,必有佞臣在側!吾正欲建功,何故取回?我如不回,是欺主矣。若奉命而退,日後再難得此機會也。”言畢,隻得忍痛被迫撤軍,使連遭失敗的司馬懿得以喘息恢複。南宋時,嶽飛於郾城、朱仙鎮大破金軍,正欲乘勝驅兵“直抵黃龍府”,卻因內奸秦檜作祟,使宋高宗對嶽飛心生疑忌,連下十二道金牌調嶽飛回師,結果使嶽飛率軍浴血奮戰換來的抗金戰果全部付諸東流,白白喪失了當時的大好時機。上述兩例,充分說明疑事是任人之大忌,是成事之大忌。這正如呂尚所說:“國不可從外治,軍不可從中禦,二心不可以事君,疑誌不可以應敵。”即將帥受命以後,君主不可隨便懷疑將帥,尤其不可橫加幹涉。隻有“軍中之事,不聞君命,皆由將出。”才能克敵製勝。對此,春秋時,魏文侯可以為範。魏文侯派樂軍為帥,率兵往伐中山。豈料中山雖是小國,但城池堅固,良將頗多。樂軍用了一個多月時間才接近中山國都,中山國君見樂軍圍困了國都,十分惱怒,便叫樂軍兒子樂舍予勸樂軍退兵。樂軍一者為安撫百姓,二者成父子之情,定一個期限,叫樂舍予勸中山國君投降。過了一月,樂軍叫人討降、中山國君叫樂舍予再求寬限一月,樂軍又寬一個月。如此三次。魏文侯左右人等見樂軍三次延緩攻打中山,紛紛上書文侯,疑其偏戀父子之情,勾結中山國君,將欲兵變。而文侯將所有信件都封在篋內,不予表態,隻是經常派人慰勞樂軍軍隊,並為樂軍建一府院,等樂軍回來居住。樂軍十分感動,見中山國君不降,便親率將士猛力攻城,終獲大勝。魏文侯用樂軍不疑至今仍有重要借鑒意義。樂軍之子為敵軍將領,可謂“社會關係複雜”;樂軍進軍遲緩,可謂“攻伐不力”;樂軍擅自緩攻三月,可謂“企圖不良”。但是,深知樂軍其人的魏文侯仍對樂軍深信不疑,百般慰勉,確為用人之賢君,信義之誠士。若當今領導者都如魏文侯這樣,何愁事不成、功不就乎?

(三)不疑言

任人不疑,還應包括不疑言。作為部屬,遇事發表意見,本是正常現象,否則,要這些部屬何用。作為領導,首先應考慮其意見正確與否,是否合理,而不應首先考慮其用心,更不應無根據地猜疑,即便是日常有一些缺點者,甚至對工作不負責任者,也應首先從正麵去理解其合理之處。隻有這樣,才能使部屬暢所欲言、集思廣益,否則,必將言路閉塞,使部屬唯恐“禍從口出”,“唯唯諾諾”,“唯上”,“唯書”。使領導變成“孤家寡人”,以一人而治“天下”,以一言而理萬事,最終必將事倍功半,甚至一敗塗地。

不疑言,有一個重要要求,就是不能計較部屬進言的態度。往往忠直之士為情緒所激,在進言的時候,不注意自己的態度,尤其是在壞人當道,領導者昏庸的情況下,更是言詞尖銳,激昂慷慨,而這正是其忠心所在,赤誠之至,所以,領導者斤斤計較部屬進言的態度,必失忠言良策。清朝道光年間,軍機大臣王鼎剛正耿直,素來厭惡另一軍機大臣穆彰阿的虛偽,更視他誣陷林則徐等人的醜惡行徑。在朝中,王鼎每次遇到穆彰阿,都要當麵厲聲加以斥責,而穆因作賊心虛,總是“強為笑容,避之”。一次,二人同時被道光帝召見。王鼎當著皇帝的麵,義正詞嚴地詰問穆:“如林則徐之賢汝何故必令遣戍新疆?是直宋之秦檜,明之嚴嵩耳。行見天下事,皆破於汝手!”對如此理直氣壯斥責,穆彰阿為之氣沮,“默然不與辯。”而這時不辨奸佞的道光帝日文寧”反笑視王鼎曰:‘卿醉矣’。命內侍扶之出。”翌日上朝,王鼎在道光帝麵前仍仗義執言,為林則徐申訴。可是,道光帝見其態度“惡劣”,疑其輕君,不容其言畢,即大怒,起身拂袖而去。王鼎在悲憤之餘,“歸而欲仿史魚屍諫之意,是夕,自縊死”。臨死前留下遺書,仍極力彈劾穆彰阿之奸,剖析林則徐的賢能與無辜。道光帝雖然對王鼎之死加以優恤,終因王進言態度有犯而未采納其諫疏。林則徐為一代賢臣,已為曆史所證明,可見當時王鼎之言的正確。可是,身為一國之君的道光,卻不思其言理,卻較其言態,疑其言意,雖麵對悲壯激烈的“屍諫”,仍耿耿於懷,不予容納,可見道光偏執狹隘至何等程度。也正因為領導者常常計較人的進言態度,而致疑其“真意”,忘其“利害”,而常使黑白顛倒,是非混淆。所以,光緒年間禮部主事王照有感於當時中國說實話的人太少,而痛心疾首地說:“中國之大,竟尋不出幾個明白的人!可歎!可歎!”並大呼“朋友!朋友,說真話的吧!”

(四)不疑交

不疑交,即對部屬的社會交際不加猜疑。社會交際是人的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一個領導者應給予理解和支持。但是,有些人從權力利害出發,容不得部屬的社會交往。部屬內交,則疑其“連權有變”,“拉幫結派”;外交則疑其“毀謗不測”,“結外壓內”,甚至部屬交耳、擦肩對話、兩人同行、聊天閑談,也側目冷視,疑其陰謀。因此而對部屬交際心生疑忌,輕則疏遠冷遇,重則尋畔打擊,甚至“必欲除之而後快”。

領導者不疑部屬之交,尤其要注意三點:第一,鼓勵部屬交往,增強部屬團結。應在思想上充分認識,部屬在經濟上、生活上以及社會活動方麵的正常交往,是增進部屬之間相互了解、融洽感情、加深友誼的必要途徑。它有利於工作上的相互配合,有利於加強團結,減少“內耗”。所以,不僅不能予以猜忌,而且應該熱情支持,甚至需要有意識地加強交往方麵的組織和引導。第二,正確分析情況,掌握交往趨勢。並不否認,有少數部屬和工作人員存在有非正常的交往。但是,作為一個領導者在分析問題的時候,為對部屬負責,必須采用法律上的“無問題推理”。法律學上有兩種推理:“有罪推理”和“無罪推理”。有罪推理的思維模式是:“凡是不能證明你的問題——你就有問題。”無罪推理的思維模式是:“凡是不能證明你的問題——首先假定你沒有問題,將來查出問題,再作處理。”在沒有根據說明部屬是非正常交往的時候,必須作為正常交往看待,即使是“群眾反映”其“搞宗派”、“結死黨”,但無實據,決不可據此以排斥、打擊,而應視為正常,寬容相待。這正如古人所說:“情有忠偽,信其忠則不疑其偽。”第三,勿以一己親疏劃界,勿以一己好惡強人。領導者自身在人際關係上,常有親疏恩怨插於其間,這似乎也在正常之例。但是,有些領導卻以此作為部屬交友的界限,我之疏者,要求部屬也得去疏;我之親者,要求部屬也得去親。倘若,你與我的“宿怨成見”者交友,則必疑為叛我,則必予排斥打擊。有的甚至“廣置耳目,務求瑕疵。”使“人不自安,各圖苟免。”領導者如此“愛憎分明”,實質上是剝奪了部屬的交友權利,結果必使領導者自身人眾叛親離,成為“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