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雖然皇帝的天下,但沒了讀書人支撐光靠一個皇帝他是稱不起來整個天下。沒人小看讀書人,尤其是王落汗這樣的粗人,更何況孟長風拉上了縣太爺,著實嚇了王落汗一個機靈,明白自己剛才失言,但他一個粗人要有把死的說活的本事也不至於現在還在當個頭役。
王落汗的臉黑暗裏雖然看不明白但曹夢文感覺得到他窘迫著通紅的臉,便說:“王落汗對大老爺忠心耿耿,我敬佩,但平路的百姓安寧是大老爺的心病,王頭役我們應趕快,這個時候正是土匪疺困之時,你們把衣服脫個幹淨給我包在一起由我背著一個人往山裏走。”
孟長風聽曹夢文要自己一個人進入過門山深處,忙說:“我也去,子阜我也去。”曹夢文感激的看了一眼孟長風,卻是在黑暗中誰又能發現?“孟長風你和大老爺在這裏等候我的好消息,沒人能要了我的命。”孟長風還要說什麼,見曹夢文目光落向遠,又因為有別人在這裏怕落了曹夢文麵子就住嘴了,一會自己跟上去就是了。
王落汗因為曹夢文剛才給他解圍,現雖然是公門中人但他骨子裏還是江湖人,雖然對曹夢文讓眾人脫衣服不解,還是很迅速的把衣服脫了下來,剩下要去殺賊的六人見王落汗脫了他們也脫了個一幹二淨,手裏提著刀瞪了個眼睛。
曹夢文大笑:“都是爺們扭扭捏捏算什麼?”跳下土坡摸黑把衣服都綁在一起背在了後背上。
縣太爺見此已經明白了曹夢文的打算,暗中評判了一番,同時又不得佩服起其的膽大心細,便心生愛才之心,說:“曹夢文你保重。”“大老爺您放心,這些土匪強盜跑不了。”
曹夢文站在王落汗麵前,打量了眼要跟自己殺土匪的七人,恭恭敬敬的對他們鞠躬,王落汗想扶,曹夢文早把腰彎下,喊著說又因為附近有土匪不能大聲聲音小了許多:“眾人我替百姓謝謝你們。”
“秀才你要我們做什麼就吩咐吧!大老爺既然也說了我等聽從。”王落汗說完隻見曹夢文立腰,臉在月光下顯的清幽冷漠:“我先往前走,等到我高喊一聲跟你們便沿路跟上。”王落汗因為曹夢文剛才的一番話認為其雖是一個秀才但能屈能伸的好漢提醒說:“我們應和你一起走。”
曹夢文背著大包衣服已經走出了幾步:“偷襲會讓強盜聞風喪膽,我會喊讓你們跟上,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拖延土匪。”足走出了百步曹夢文回頭高聲喊:“跟上。”
王落汗赤著身體不好意思站在縣太爺身邊,聽到曹夢文喊聲趕忙對身邊漢子揮手夾了刀跟了上去,此刻大片的雲遮蓋了月光,走在前麵的曹夢文隱隱約約有個模糊的影子落在王落汗眼裏,大老爺朱庒延咳嗽了一聲,王落汗便知道大老爺有交代。自從朱莊延從京城放了山西的缺在接任途中生了大病,在太原府逗留了一年。王落汗就是在朱莊延病初好未好時被家人攙扶著著上天龍山上燒香沿途遇到的病乞丐他還有一個女兒。當時朱莊延病還未好也你沒什麼興致上山,但奈何夫人拿了老夫人的家書軟磨硬泡,朱莊延也是個孝子,不忍北京的寡母擔心強撐著著家仆扶著上了馬車攜夫人往天龍山一遊。
說這天龍山卻不是由山得名而是由天龍寺得來,朱莊延想起同科的進士山西太原府的王媚疆,當初倆人引為知己,懷念當初被道光皇帝親點時的意氣風發,互相傾訴心中的抱負,沒想到到底放了個小縣不由的歎息一聲。朱莊延夫人不知道朱莊延在想何事,但本能的想要賠罪:“是我不好,不該拿婆婆的信來強迫……。”朱莊延卻嘴角上揚輕笑了一聲,久病一年本來就黑的那張臉更顯的黑了,要說一些安慰夫人,但聽一聲“大膽”,說話的是仆人大德,四十多歲,自小被朱家收養,辦事幹練才被老夫人派了給自己兒子當家。
馬車停了下來,大德在馬車外說:“少爺這裏有一個壯漢抱女要打劫我們。”朱莊延見夫人被大德的話逗樂,這一年的憂愁便消散了一些,問:“我看看。”
大德小心的掀開簾子,扶著朱莊延踩著木凳下了馬車,麵前站著一個半裸露著臂膀的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樣的人不少見,隻有朝鬧市一指隨便抓一個就能見得到,但其懷抱裏的女娃大概四五歲,麵色枯黃,出的氣比進的少,眼看是不行了,朱莊延的夫人顫巍巍的下了馬車,掂著小腳可憐的看著王落汗懷中的女娃,問:“她可是病了?”
王落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嚇得大德擋在朱莊延麵前,大呼小叫的喊:“你這個莽夫是要幹什麼?”王落汗厚重的眼皮流下倆道清淚:“求救我女兒一命。”朱莊延本就是以天下安危百姓生命為己任,其夫人更是跟著老夫人每天吃齋念佛,月行一善,朱莊延算了一下日期,夫人這幾天還沒有行善,便說:“天龍山我身乏困,這孩子也可憐遇到了就是緣分。太醫黃惠年老不致仕回鄉,知府因為家人被頭疼風折磨就留了下來看病,你該把孩子抱上車……。”磨磨蹭蹭的朱莊延還沒來得及說完王落汗就把自己女兒放在了馬車上,又重重的在碎石頭磕了三磕,額頭血粘著黃土在他頭上糊了一片,朱莊延夫人不忍多看就蹬著木凳上了馬車看那女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