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頭應了,倒是說話的聲音小了,告訴惠下說:“我三十歲也算是老來得子,疼的厲害,見笑了。”
“娃娃多大了?可讀書了?”
“一歲了,哪能讀書,我估摸著送他到縣城裏的私塾讀幾年書,看能不能靠山秀才,中了秀才也和你一樣,沒人不敢小看。”
曹夢文連連擺手,笑說:“中了舉才能出頭,但還是要讀書,不讀就不明事理。”
一晚三人都在說話,曹夢文在天剛初時正是困了,幾人從屋裏出來,望著山頭上的日頭,曹夢文說:“一定要進縣城嚐嚐我們的酒。”
馬頭應了,指著門前的土路說:“一直往前走,見了大路跟著趕早的百姓跟著就能進城。”
曹夢文和二人告別後,這才盯著自己的手看,原來一晚上說話說的起勁,不覺得疼,現在一個人空落落的頓時覺得疼了。
順著土路走到大路上,回頭看看馬頭的村莊,原來這裏錯落有致的遍布在盆地。曹夢文猜測這裏應該是新建不久的村子,看模樣也都是新的,與他老家三不寶村可是強得太多。
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天片刻間陰沉,曹夢文蹲在地上左右看看,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想著昨天晚上是從哪個方向來的馬頭的村子,真發著愁,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曹夢文站在路邊衝著聲音的發源處,好一會一個黑影出現在遠處。
曹夢文等他走進了,撕扯著嗓子問:“縣城怎麼走?”
馬匹徑直從他麵前飛奔而去,曹夢文繼續大呼,可惜隻留了個馬尾給他。
氣呼呼的曹夢文手去抓石頭,聽到耳邊又有馬蹄聲,抬起頭,原來是那匹馬回來了。
臉上露出喜色,馬上坐著的人穿著戎裝,長辮子好像是被燒了大半,在曹夢文麵前停下,問:“小秀才你這是迷路了,還是攔道打劫的?”
曹夢文看他刀柄上的血就明白這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兵了,身上的煞氣還沒散去,笑道:“可是平路縣城人?”
馬上的兵撕扯著嗓子喊:“是,咋的?你也是?”
“我本三不寶村人,現如今住在縣城,常年不出門,卻不知道回去的路了。”
老兵仰著頭隻笑了一聲,就瞪著曹夢文問:“曹家可知道?”
“你有何事?”
“看樣子你是認識了,我還要特意跑他一趟回家給曹家的小兒子曹夢文抱喜,他那老子在戰場上搏了一下功名,被鹹豐皇帝破格提了浙江巡撫。”
曹夢文猶疑,暗想這巡撫可是從二品,自己的老子非但沒死怎麼就當了官,想著,馬上的老兵一指前麵說:“秀才就是癡呆,往前走就是了,我還有事不能……。”
“可是曹雷?”
“正是三不寶村曹雷曹巡撫。”
曹夢文給老兵躬身,說:“那正是家父。”
老兵在馬上一愣,“哎呀”一聲,從馬上跳下馬,跪在地上,說道:“少爺,老馬見過少爺。”
曹夢文趕忙扶起,隻說:“老馬叔我父有此曾經少不了你們的幫助,趕快起來。”
“少爺,老爺讓我帶回了不少賞賜,讓我們置地買房,到沒想到少爺搬到縣城。”
曹夢文硬被老馬扶上了馬背上,他扭扭捏捏的怎麼都不舒服,最後還是硬從馬背上下來,對老馬說:“我們走著回去,去見見嫂子。”
老馬連連點頭,低語:“老奴帶了不少東西,少爺安心讀書,別的不要操心萬事有老奴,等中了舉我們去見老爺,也讓老爺高興高興。”
進了縣城,徑直往許家走,老馬一路走一路猶疑,在許家的鋪子前看到四個著急忙慌的和武問銘說話,對曹夢文笑道:“這許家也稱得上是良善之家了。”
曹夢文衝著嫂子曹氏喊:“嫂子一大清早的幹啥了?”
武問銘聽聲音回頭,見是曹夢文,“哎呦”了一聲,忙走上前來問:“兄弟你這是去哪裏去了?你嫂子快哭了一個多時辰了。”
“問銘大哥勞煩了。”說完曹夢文迎上背過身的嫂子,說:“讓嫂子擔心了。”
曹氏“哼”一聲進了鋪子裏,曹夢文顧不上進去,對武問銘說:“大哥這是老馬。”
武問銘細細打量了一眼老馬,“哎呦”,嘴裏念叨著什麼,突然大聲說:“老馬你不是馬師傅嗎?這都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