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揭伯岑心裏的驚訝要比巫彌生強烈得多。
帝君為博明妃一笑,曾請大光明宗的聖者檀那石用秘術催發映顏花。檀那石在青嵐之城的陰澤之地,種下映顏花種,一日發芽秀苗,次日抽枝,三日花開百朵,如藍色火焰之海。
在這窮山惡水的燕雲山裏,這株映顏花,生命力如此旺盛,隻怕要將方圓數百裏的靈氣都聚集過來才行。
羅長老一一引見他人。
摩揭伯芩目光落在素鳴戈腰間的一對洗月刀上,問道:“素鳴先生遁世之前,可是密羅武士?”
素鳴戈合掌致禮:“素鳴仍以密羅宗教義修行。”
“山穀之外,荒石險僻,童山不毛,來到山穀之中,疑是看到神跡。”
“千年之前,燕雲荒原還不是荒原的時候,經院還是阿多奈神廟,或許有神力殘存此處。”
素鳴戈的一番話,讓摩揭伯岑對他刮目相看:“典籍所載,映顏花原名阿多奈神花,經院裏也有人知道這段典故啊。”
摩揭伯岑決定在經院裏住下,巫氏車隊橫穿燕雲荒原,返回青嵐。巫彌生、師楚與其他十六名家臣則在經院之外結廬而居。
衍背後的傷痕還是讓素鳴戈發現,痛惜的告誡了一番,讓他不要走出仆役居住的下院,更不能每夜爬到昆侖荊的樹冠上仰望蒼穹。
由於映顏花樹的存生,燕雲經院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艱苦。若非驟然放下滔天權勢的巨大失落與遠離權勢中心的焦慮,對於摩揭伯岑來說,經院生活還算得上寫意。
即使對經院昭示阿多奈神跡頗有微辭的師楚此時也閉口不言。
每日都由巫彌生與師楚中的一人陪摩揭伯岑居住在經院裏,貼身護衛。
“千年之前,燕雲還不像這樣的荒涼,曾有十數條河流從燕雲山的西北之巔流出,流經燕雲之原,順著地勢進入迦南境內,一直與南邊的中陸第一大河布列楚河合流。當年橫貫燕雲中部的楚布河,就是布列楚河的正源。羲人始祖在奔雷原上,利用神賜之力,築起萬丈冰壩,將燕雲山西北山巔的溶雪之水都擋在燕雲之外,從那之後,此地日益荒涼,燕雲之民遷出荒涼之原,燕雲古國也成曆史遺跡。”
衍睜大眼睛,問道:“集燕雲一國之力,難道不能破開那座冰壩?”
素鳴戈輕輕笑道:“作為神裔之族的羲人,族人從未超過千數,真要集燕雲一國之力,攻下奔雷原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攻下奔雷原又能如何?築成的冰壩之中貯有億萬噸水,已是天上之湖,當時的燕雲國都就位於楚布河的中遊河穀裏,驟然破開冰壩,隻會讓燕雲國立即滅亡。那時位於燕雲之北的青嵐國還隻有千裏方圓,如此良機,當然不會錯過,趁機滅了燕雲國,將燕雲之民納入自己的國境。”
“你曾說過,青嵐之祖立國,與羲人交好,羲人又助青嵐國滅掉燕雲國,之後為何不破開冰壩?雖然會使洪水滔天,但是那時楚布河幹涸,兩岸之民盡數遷出,燕雲國都又是殘城,應當不會造成太大的破壞。”
衍雖然是下民,聰穎之處,卻無人能及。雖然旁人當他是經院門前的棄子,素鳴戈卻視他為阿多奈神的賜子。不然經院裏的映顏花為何會在他們來臨的那年才開得如此茂盛?
“燕雲之南,則是千年古國迦南,斷燕雲之水,則使迦南西北也成荒原。那時的伽南國力要遠強過青嵐,曆代的青嵐國主也樂意看到與迦南之間隔著一片無人荒原,青嵐國則可以沿著翳雲河往下遊擴張…青嵐國將邊境線推到星辰海岸,青嵐國主檀那琉稱帝。晚年的檀那琉為昔時的殺戮懺悔,皈依摩訶正教,奉摩訶正教為國教。星辰神殿在大陸的地位驟降,羲人因此與青嵐皇室的關係惡化。在那之後,青嵐帝國的勢力擴張到整個大陸,伽南、雅芨、亞摩、塞琉、西奈皆為帝國的屬國,但是冰壩依舊佇立在燕雲山之巔。”
“我明白了,迦南等國此時反而要借助燕雲荒原阻止帝國勢力向南滲透……”
素鳴戈微微一笑,說道:“時變勢遷,如今迦南已是南方諸國的領袖,卻不知燕雲的命運會不會有所……”
“嗶嗶”響起叩門聲。
素鳴戈打開房門,摩揭伯岑與巫彌生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