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電影:《迷離境界》(3 / 3)

斯皮爾伯格一直堅持說,他對於戰火場麵的拍攝安排全然不知,並且在蘭迪斯7月22日和23日拍攝這一場麵時,也沒有人叫他到印第安山的拍攝現場去。有一個人曾聲稱他在拍攝現場見過斯皮爾伯格。但後來他說可能是認錯人了。當拍攝多西·溫果駕駛直升機與特技演員蓋利·麥·克拉迪和肯尼·安多索從飛機門口用機槍向下掃射,然後飛機在村莊裏降落的鏡頭時,馬歇爾和卡羅爾·謝爾林站在一起,這位聲稱在現場見過斯皮爾伯格的人,可能是把馬歇爾當成斯皮爾伯格了。

當他們飛過小房屋時,特技師詹姆斯·凱莫麥爾將一條電線與一個49.5伏的電池連接起來,使整個村莊四處爆炸。在錯誤的指揮下,災難性的事故終於發生了。人們提出了許多理由來解釋後來發生的故事,有人認為小屋上撒的汽油過多了,有人認為溫果作為一位拍電影的飛機駕駛員太缺少經驗,當他駕機飛人蘑菇雲狀的煙霧之中時措置失當。當維克·馬羅和兩個孩子在淺淺的湖水中跟路行走時,飛機撞到了他們的頭上,一個飛機滑橇撞死了來尼·陳新,當飛機墜落時,螺旋漿把馬羅和米卡·李攪了進去。

舊好萊塢處理這種災難事件的曆史已經很長了。但自從1935年發生了巴斯比·伯克利事件起到今天,好萊塢的作法基本沒什麼改進。當時,華納公司的特技部為了幫助律師傑利·蓋斯勒說服陪審團判定導演馬斯利·柏克利開車撞死人不是因為酒後開車,還特意做了一個太平洋海岸高速路和一個汽車輪子的模型。不過這次事故的造成並不像是由一種技術失誤引起的。在案件審理中,關於這一點引起了爭論。

當喬治·福爾塞為即將發生的訴訟組織人馬時,弗朗克·馬歇爾和凱瑟琳·肯尼迪急忙離開洛杉礬到他們在愛達荷州鄉村的家中渡假去了。馬歇爾兩星期後回來,在《惡夢》中扮演了一個小角色,一個發現了小妖怪的破壞活動的路麵維修師。在那以後,他便去了歐洲,說是為《魔宮傳奇》找外景地去了。一去就是幾個月。

離開之前,他一再對華納公司的廣告部副總裁羅伯特·弗萊德曼說,為了製片廠今後的投資項目,不該讓這一醜聞涉及到斯皮爾伯格。這一說法與斯皮爾伯格否認參與這一事件的態度一致。這也是華納公司和阿姆伯林公司的一項原則。一切電話詢問都被回絕了。許多像《科幻電影》雜誌那樣刊登了致命場麵照片的刊物記者都從被允許采訪的名單中刪除。在采訪中,如果記者提起人員死亡這個話題,斯皮爾伯格就拒絕回答,他用力揮揮手,好像要把這些記者和他們的問題統統趕走。之後,他就離開了。3年後當他提起這事時,仍對那些指責表示異議。1983年4月,他對《洛杉礬時報》的記者說:“拍攝任何一部電影都不值得付出生命的代價。現在人們對於製片人或導演們提出的過份要求,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喏喏了。如果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每一位演員都有權利、有責任理直氣壯地說‘不!’”這一席話好像在說,遇難者多少應該對自己的死負些責任。

斯皮爾柏格曾想徹底放棄這部影片,他也曾向華納公司提出過這一想法,但塞梅爾要他一定信守合同。沒有斯皮爾伯格的名字,這部影片將一文不值。最後他留下了,但卻絲毫沒有主動合作的興趣。不過他積極參與取銷了《魔鬼將要出現在楓樹街》這集中發生在夜裏的暴力活動,它看起來與蘭迪斯那倒人胃口的故事很相像。他用喬治·克雷頓·約翰遜的一部非暴力影片《踢罐》頂替了它。故事發生在一個退休的老人家裏,一位老朋友因懼怕衰老,提出在午夜玩踢罐遊戲。除了一位最老的朋友以外,他強迫每個人都來玩這個孩子玩的遊戲。當他的這位最老的朋友和管家回來時,發現所有的人都變成了8歲的孩子。這位朋友也請求跟他們一起玩,但是太晚了,這些孩子們都跑入了夜色之中。

喬·丹特本以為這部電影會被放棄,因此當華納公司讓他來拍攝《這是美好生活》這集時,他感到十分意外。大多數人都認為是他促成了《迷離境界》這部影片最終的完成。傑瑞·戈德史密斯說:“沒有喬,這部影片就永遠不會完成。喬拍的這集故事被重新改過了,但也隻是變換了一下情節的位置,這種作法是拍攝過程混亂的一個反映。傑羅姆·比克斯比最初是以怪物的橫暴統治貫穿故事始終的,但是當馬瑟森得知電影將以這一集做為結尾時,很希望影片最後能有一個讓人愉快一點的結局。他將結尾時的情節稍稍做了點兒改動,使之顯得積極樂觀:房屋炸毀了,男孩和凱斯林·昆蘭搭上阿克勞依德開的救護車走了。發生了印第安山災難後,故事的結尾被改得充滿了歡樂氣息,昆蘭說服男孩和她一起去做一次探索和有意義的旅行,當他們駕車離開時,這片廢墟上鮮花盛開。

《兩萬英尺高空的惡夢》於11月5日開機。同一天,一個名叫卡爾·皮特曼的運輸工人對印第安山事件調查人員說,7月份直升機發生事故的那個晚上,他看到斯皮爾伯格在拍攝現場。然而在沒有別人為此事作證的情況下,此人收回了他的這一說法。不過警察還是委婉地問斯皮爾伯格對此事做何評論,斯皮爾伯格在一封短信中說,那天晚上他沒去過任何靠近現場的地方。此後,無論是他還是塞梅爾都再也沒有向辯護律師提供任何證辭,或見任何證人,原因是他們的法律代盲人說他們3人都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打擾。在這種情況下,追訴人李·德阿格斯提諾不得不把矛頭對準那些小人物,他起訴蘭迪斯·福爾塞和公司製作經理丹·阿林格漢姆以及華納兄弟公司,他們因違反兒童勞工法,被罰款5000美元。特技監督員保爾·斯圖爾特和直升機駕駛員多西·溫果也被認為和此案有牽連。在第二年中,所有這些人都因被控殺人而受審。政治上野心勃勃的德阿格斯提諾對新聞界說,她希望把這件案子定為謀殺案。

喬治·米勒快速、高效地拍完了他的片段。但仍有一件事使斯皮爾伯格心神不定,他的《外星人》被選為皇家電影節目,所有參與拍攝此片的人都將去倫敦。依他此刻的心情,此次出行遠比拍攝《踢罐》重要。

喬治·克雷頓·約翰遜聽說理查德·馬瑟森已被請來改編這一故事,感到很高興,他給肯尼迪和馬歇爾送去了一個新的提綱。也許他會提議:這些孩子們並沒有跑掉,而是選擇了重返老年,不同的是他們都變得更加樂觀且具有獨立精神。馬瑟森沒有聽到有關這部影片更多的消息,但是他相信,經過這次災難後,斯皮爾伯格會調整他的思路使這部電影顯得更溫和。以“喬什·羅根”為筆名,梅麗沙·馬斯遜重寫了馬瑟森的劇本,她把這一變故的領導者寫成一個名叫阿吉的衣冠楚楚的英國人,是道格拉斯·弗爾班克斯式的人物。與約翰遜的設計相同,這些老人在玩完午夜遊戲後,認為還是願意回到老年去。隻有阿吉鼓動大家跟他去一個不在乎幼稚的長生不老的世界去,大家都拒絕了他,他隻好一個人去了。

當斯皮爾伯格在埃爾斯特裏拍攝《奪寶奇兵》時,他看了庫布裏克的《閃靈》中的老演員斯凱特曼·克羅瑟的表演。斯皮爾伯格把他請來飾演《踢罐》中的嘻嘻哈哈的魔法師布魯姆,他從一位老人的家裏到另一位的家裏,通過遊戲來傳播青春的福音。影片中那些神奇的變化,把雷·布萊德伯瑞式的念頭變成了對早年就占據了斯皮爾伯格頭腦的又一個奇想——“彼特·潘”故事的回顧。盡管如此,斯皮爾伯格仍像以前那樣對這部影片沒有太多興趣,他沒有參加那些製片預備會,而把這類事統統交給了梅麗抄·馬斯遜和劇本監製人凱瑟林·吾頓。當11月底的開拍日期臨近時,精神緊張使他脾氣暴躁。感恩節的第二天,驚恐的氣氛籠罩了辦公室。因為斯皮爾伯格已連著吃了兩天的火雞了,劇組要求一家斯皮爾伯格最喜愛的中國餐館給他換換口味。人們都說飯店應該滿足客戶的要求,可他們並沒這樣做,而且當時似乎還有一盤菜不對他的胃口。這時滿辦公室都可以聽到一種哭腔:“史蒂文肯定是要吃雪豆。”

第二個星期五,拍攝開始了。這一集在斯皮爾伯格心不在焉的指揮導演下僅拍了6天。他們把更大的精力都用於使拍攝工作完全符合兒童勞動法的事情上,即使是那些發生在夜裏的戲也都是在“晝夜不分”的錄音棚中拍的,以避免違反不許兒童在晚上8點以後工作的規定。第一助手帕特裏克·凱胡說:“他對拍片心不在焉。”秘書凱茜·斯維策也同意地說:“他隻想把片子拍完而已。”

最後的結果把每個人都嚇了一跳,特別是約翰遜,他說:“其中幾個地方簡直把我迷住了……。至於其他部分,像讓斯克特曼·克羅瑟斯鑽進踢罐妖精的肚子裏和別的那些……,我給理查德·馬瑟森打電話對他說:‘這是怎麼回事?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差勁的故事。’他說:‘那和我寫的役什麼關係。’”在拍攝《踢罐》的最後一天,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和戴維拉·文格爾這些名人,在塞梅爾和羅斯的鼓動下來到拍攝現場,表示對這部影片的支持與關注,但斯皮爾伯格隻想把他和這場惡夢一起扔到大西洋裏去。

在法國,弗朗克斯·特拉福特陪了他一天,帶他參觀了一座法國電影技術博物館,它就像一座落滿灰塵的電影寶庫。在歐洲,似乎沒有人對《迷離境界》的災難表示太多的關心。但為了與新聞界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斯皮爾伯格搬進了聖詹姆斯俱樂部,這是一家位於皮卡迪裏南部一條小街裏的私人旅館,那些喜歡四處亂躥的記者和法律顧問不知道還有個旁門。在5個多月的時間裏,這裏成了他為《魔宮傳奇》選演員、作準備的基地。最後這間被裝飾得很藝術的小套房也為他而改了名,用他的話說,它已變成了他今後10年的“第2個家”。他用自己的錢在客廳裏安了一套音響、一個大電視和遊戲機。後來,他在另兩套房子裏編輯了《魔宮傳奇》,又在另一套房子裏進行了《太陽帝國》的審片工作。西街房屋上方的那個大笨鍾喚起了他對《霍克船長》中一些鏡頭的聯想。

不久,旅館工作人員就注意到了斯皮爾伯格的兩個習慣,一是不喜歡坐電梯,二是堅決不接受包裹,他既伯有炸彈,又伯收到一些亂七八糟的劇本。不過他們沒有考慮到,這裏麵也會有一些非常認真的作家寄來的作品。旅館的人曾收到過不知什麼人送來的大魚缸,大家都認為這是斯皮爾伯格訂購的,將它安放到了他的套房裏。後來人們才在掉在地板上的一個防水袋裏,發現了一個裝在袋子裏的劇本。

1983年快到年底的時候,斯皮爾伯格返回美國,很不情願地揀起了韁繩。影片最初一集,即便沒有戰火的片段,似乎也顯得太長,蘭迪斯將它剪掉了幾秒鍾。這時,盡管有傑瑞·戈德史密斯的音樂,也難以緩解整個一集讓人失望的氣氛。斯皮爾伯格敷衍地看了看蘭迪斯製作的那集,放映時,他一直在外邊閑逛。兩個死去了孩子的父母親在起訴中提到了斯皮爾伯格,維克·馬羅的女兒在起訴中也提到斯皮爾伯格。但是華納公司的律師有效地阻止了他們的索賠,並且將此事在庭外解決了。

《迷離境界》事件損害了斯皮爾伯格的形象。這並不完全是因為這起死亡事件,對這件事他似乎沒什麼可被指責的,真正損害他形象的是他麵對新聞界、法律界的提問時所表現出的那種軟弱、逃避以及幼稚的反應方式。斯皮爾伯格似乎把生活當成了遊戲。他通過追隨自己的一群人把自己與現實生活隔離開來,他要求這些追隨者對他絕對服從。好萊塢的曆史學家保爾·羅森菲爾德寫道:“史蒂文·斯皮爾伯格被一群極有保護力的人圍著。他希望他們既是能夠激發他創造力的同伴,又是他的保護神。然而,他所雇的都不是他的同伴,卻都成了他的護身盔甲。”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斯皮爾伯格從前的雇員當時說:

史蒂文被一群把他說成是神的人圍著,他也相信自已是神你必須明白,你並不是在和成年人或個性成熟的人打交道,所有這些年輕導演都是孩子,他們都像孩子一樣處理問題。史蒂文對待生活的基本方法是“我不再理他了!”如果有什麼事我不喜歡,就躲開它。嫌到5億美元後,在他自己的小圈子裏,他可以做到這一點。發生了事故後,約翰·蘭迪斯正巧成為這樣一個他不喜歡的、想要躲避的東西。正像他自己說的:“我不想聽到這件事,我也不想知道它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在乎他是否有罪,我始終是在自己的天地裏做事,那裏有我的‘外星人’。我不想聽到關於孩子們被殺這種事。”

這種情況以後也沒有什麼改變,即使是在1994年3月,斯皮爾伯格因拍攝《辛德勒名單》而接受他第一次奧斯卡個人獎時,仍有一位雇員不得不成為無名英雄。所有為斯皮爾伯格工作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奉行一種戒規。正如有人對《洛杉礬時報》的記者描述的那樣,阿姆伯林公司是“一塊有心理障礙的人們的集合她,他們把史蒂文想像為神。他不是這個公司的領導,他是人們心中的上帝。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這裏的人們都在保護著他,使他遠離那些令他不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