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聞言,都不由得驚呼起來,連淩虛子與袁霆都不禁動容。袁霆忙問:“你是楚氏子弟?楚穆植是你什麼人?”
近禪聽得有人發問,漸漸止了悲聲,斷斷續續道:“那是我師父,我是他老人家最小的弟子。”
袁霆又問:“楚氏一門皆為人所滅,你是如何保得命在的?”
近禪答道:“家師出事前一晚,我被人擄走了。”當下便將羅敢擄劫自己的事說了個大概,這一來,自然便也將楚修與念竹山莊的恩怨,如何驚走羅敢之事也帶了出來。
袁霆聽罷點頭道:“依你所說,念竹山莊之禍,多半是那楚修和叫丹瓏使的紅衣男子所為了?”
近禪點頭道:“一定就是他們殺了我師父!請各位大仙替我師父和師兄師姐們報仇啊!”說罷,又是眼中含淚。
淩虛子道:“孩子,你放心,此次龍侯山之會,便是要商討如何為楚氏一門討個公道的。”
袁霆為人極是剛正,冷哼一聲道:“還商討什麼,此番惡舉分明就是宣戰了。自古正邪不兩立,依我看,似這般怙惡不悛之徒應人人得而盡誅!”
陸無頂聞言喊了起來:“門長說得對!不管諸位怎麼想,我九雷門人麵對這種惡人是絕不手軟的,不殺這些惡賊,如何替楚氏一門伸冤,替這位遲小哥報仇?”
此言一出,在場的不少人都高聲附和,吵嚷著要為楚氏伸冤,替近禪報仇。近禪見群情激奮,都要為自己報仇,心中也是激動非常,想著師門大仇終於可以得報了,誰知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都想七百年前的舊事重演嗎?”
眾人聞言均向聲音來處望去,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白麵短須,手中拿了一個朱紅算珠的算盤,看起來像個賬房先生的打扮。陸無頂見是此人說話,冷哼一聲道:“裴先生,您這話什麼意思?人人都管你叫‘入海算沙’,莫非道義二字也是能用你那破算盤算得出的嗎?”
那人冷笑道:“鄙人是有個混號叫‘入海算沙’,不過是江湖朋友笑我名字不好,叫裴一典。不過今日所談之事,可是賠不得的。若是我等貿然動手,名義上是可以為楚氏一門討個公道,可實際上我們卻成了挑起玄門大戰的罪人。此端一開,豈不是要重演七百年前的玄門浩劫麼?”
陸無頂並不買賬,大聲斥問道:“那依裴先生之見,這念竹山莊滅門之禍我們就不管啦?咱就等著彌羅諸人搶足了各門功法,像當年洛青主一樣再練魔功,然後將我們幾門都給滅了?”
裴一典道:“這話我可沒說,我隻是讓大夥好好算計算計,斟酌斟酌,不要一時激憤釀成大錯。”
陸無頂還要說話,淩虛子道:“好了,你們說得都沒錯,此事自然不能如此作罷,可貿然攻伐,也是有欠妥當的。臨行前逍遙道兄也曾囑咐貧道,宜和不宜戰。若是能讓那無量少君就此罷手,交出念竹山莊之案的元凶,同時停止對各派的屠戮,才是上上之策。”
袁霆聞言不以為然道:“道兄,彌羅之尊既然大興屠戮,怎麼會輕易罷手?”
淩虛子道:“此事若是無量少君授意,那便難免一戰。可若是他隻是一時執念蒙心,想要逆煉三氣而讓人去找各門功法,可那楚修為泄私憤才盡屠楚氏一門,那麼此事未嚐沒有轉機。”
此言一出,有人覺著有理,有人仍說隻能動武,眾人雖不敢高聲吵嚷,現場也登時紛亂起來。
近禪本來聽大家說給自己師門報仇,激動異常。可裴一典和淩虛子幾番話下來,登時如冷水澆頭一般,又覺此事希望渺茫了,心中自然一陣難過。旁邊的顧心然看在眼裏,不由得俠義心起,大聲喊道:“你們算什麼神仙,我看就是一幫沽名釣譽的膽小鬼!”
這一聲嬌吒聲音清脆,卻猶如一個炸雷落在當場,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一齊看向顧心然。
心然一言出口,不但旁邊的近禪和公孫幃吃了一驚,自己也覺不妥,可此時眾人都看著自己,已經勢成騎虎,隻得把心一橫,昂首向前邁了兩步,朗聲道:“各位都是大人物,你們所說的什麼舊事,什麼大局,我一個小女子聽不懂。我隻知道,遲近禪是被那個朱晃打傷的,他的師父師兄弟也都是被那些壞人殺了的。既然各位都是正義之士,要除惡揚善,現在惡人就在眼前,為什麼還不出手?要等到什麼時候出手才是合適的時機?什麼時候報仇才不會釀成大禍?如果你們還要再商量個三年五載的,我們就不在這耽誤各位了!我們這就走!”說罷,轉身看著近禪和公孫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