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靈坐到床邊,見黃震雲汗如雨下,伸手在他頭上一探,隻覺火灼一般燙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拿過水葫蘆,黃靈又喂了他兩粒紅丸,見他沉沉昏睡過去,便默默在床邊垂淚。心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得靜靜站在她身邊。一時間屋內再無人開口,隻聽見外麵落雪的簌簌之聲。
沉默半晌,心然才緩緩開口道:“黃靈,那些追殺你們的是什麼人?”
黃靈拭幹眼淚道:“是昨晚在你房中所擒小賊的同夥。”
心然驚道:“什麼?那這一場大禍豈不是因我而起!黃靈,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帶來這麼**煩!”
黃靈忙搖頭道:“不不,昨夜之事不過是個引子。”說著望向李青,似在征詢什麼,李青稍一斟酌,點了點頭。黃靈續道:“顧姐姐,咱們也算生死之交,此中原委我便不再瞞你。追殺我們的人正是我的師叔。”
心然聽了奇怪,但料想許是人家同門之事,當下隻是點了點頭。
黃靈見心然欲言又止,知道她心中疑問,便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實不相瞞,我們並非什麼江湖班子,而是肅州常遠鏢局的人。我爹黃震雲人稱八臂金剛,在江湖上略有些名號。肅州便有幾人集資開了個鏢局,聘任我爹做總鏢頭。頭幾年鏢局生意相當紅火,常遠鏢局也漸漸有了名號。誰知後來來了個叫吳士達的人,將這一切徹底毀了。
這吳士達是我爹當年學藝時的一個同門師弟,聽說常遠鏢局做得風生水起,便來投奔我爹。我爹很是高興,與幾個股東商議後提拔他做了副總鏢師。起先幾個月一切如常,我爹還以為有了個好幫手,可後來鏢車竟接二連三被劫,鏢局正經損失了好幾單大生意。我爹便覺奇怪,與吳士達商議了幾回也沒有個結果。直到後來我爹偶然截獲了一封信,才發現吳士達竟與五省的綠林強盜都有勾結,正是他給了強盜消息,劫了鏢車。
我爹大吃一驚,將吳士達找來對質,他卻矢口否認。我爹拿出那封信給他看,他雖然臉上變顏變色,卻始終咬定是有人要陷害他才偽造這樣一封信。說到後來聲淚俱下,反責怪起我爹竟罔顧同門之誼懷疑起他。我爹見他言語誠懇,便信以為真,不再懷疑他。誰料兩天後的晚上,吳士達竟勾結一夥強盜,火燒了常遠鏢局,我娘也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了。
心然聞言也是一陣感傷,將雙手搭在了黃靈肩頭。黃靈沉默一陣,接著道:“我們僥幸逃脫,便扮成江湖班子,一邊賣藝,一邊打聽吳士達的下落,想要報仇,線索一路將引到張其城,我們便在此落腳。昨晚遇到的那幾個人武功家數與我們的頗為相似,我爹便想是否是吳士達的人。誰知擒住的三人都說不認得什麼吳士達,隻說自己是城東三十裏杻陽山黑虎寨的人,我爹便帶著眾人想去問個究竟,不料剛一出城便中了埋伏,幾位師兄弟也都丟了性命。”說罷,又難過起來。
心然和近禪都安慰了幾句,眾人正商議如何醫治黃震雲的傷勢,心然忽覺左腕一陣灼熱,抬手一看,清流轉又如昨夜那般煙霞急速流動。心然忽的想起薛顛所言,若遇危險,此物當會提前預警,莫非又有什麼急難之事將要發生?忙將所想說與眾人。大家一聽都吃了一驚,李青提議自己去探查一下,是否有追兵趕至。眾人點頭稱是,待李青走後紛紛抽出兵器戒備起來。
不多時,李青回來,言說果然如心然所說,追兵足有二三十人,不久便到切近。此時外麵風雪交加,黃震雲又重傷不起,想再逃走恐怕已來不及,隻能應戰。好在多了心然近禪兩個生力軍,未必就沒有勝算。商量妥當,眾人凝神靜聽,不一會果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好像已將木屋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