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茗一心以為卜即墨會認出她來,畢竟,這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
可惜,事與願違。
卜即墨的神誌早就處於遊離狀態,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在煎熬中一點一滴地喪失殆盡。
對於女人的刻意接近,他所能做的都是在神智消失前形成的固定的本能的反應。
遊魂般的腦袋像是被塞進了棉花團,不知飄蕩在何方。
充血的黑眸雖然大睜著,卻看不清眼前的人景物,即使房內燈光大亮,他也不會對眼前熟悉的臉有記憶,有感覺。
在他身上唯一算得上靈敏的,當屬他的嗅覺與味覺。
對於那些不喜歡的女人味,他一概地扔而遠之。
身軀裏的野獸不停地叫囂著,呐喊著,卻挑剔得不行。
明明迫切地需要女人,卻在裏麵挑三揀四,寧可毀掉也不想侵占一具滋味不對口的軀體。
當秦茗撲向男人的懷中,吻住他的唇時,熟悉的味道通過他的口鼻傳遞到身軀的四肢百骸。
閉塞的毛孔迅速個個張開!
所有的防線瞬間崩塌。
他感到瞬間舒暢的同時,終於認可了送上門的獵物。
此時此刻,神誌不清的男人,早就喪失了對愛情的專一與堅持,失去了對秦茗的思念與記憶,有的,隻是迫不及待想要的發泄。
挑剔的野獸不吃這,不吃那,在漫長的饑腸轆轆的狀態中,千辛萬苦地熬過、挺過,堅決不受普通食物的誘:惑,可一旦符合其胃口的食物香氣出現,它也同時舔到了食物異常的甘甜,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它對食物的占有欲勢不可擋。
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卜即墨在短暫的呆若木雞之後,渾噩的腦袋轟隆炸開。
本欲將秦茗推出的動作猛地收回,反將秦茗使勁地揉進懷裏,幹涸已久的唇舌開始猛烈地回應。
憑借男人突如其來的反應,秦茗以為卜即墨終於認出了她,心裏笑得比蜜還甜。
她對他本就飽含思念,得到他的認可,不禁高興地將他的脖子摟得更緊,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這個久別重逢的熱吻之中。
可漸漸地,再漸漸地……秦茗再也無法招架,一切恐懼與驚駭在她的預料之外洶湧而來。
那是一種她從未領略過的痛!
跟痛經沒得比,跟手臂被玻璃割傷沒得比,跟普通的牙痛頭痛更不能同日而語。
那種痛非但迅速地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瞬間清醒,還在不斷地加重著、持續著。
這會兒,身臨其痛,她終於信了莫靜北的話,果真,比想象的痛上千倍萬倍。
秦茗的眼淚因為劇痛而撲朔著落下,她氣憤地瞪著昏暗中卜即墨那雙充血的黑眸。
那雙可怕的黑眸無甚焦距,像是在看著她,又像是根本沒看著她,像是認識她,更像不認識她。
她氣憤倒不是後悔,即使痛成了這副光景,她也沒有後悔。
她氣憤的是,卜即墨對她毫無憐惜,絲毫都沒有!
秦茗當然能夠理解他被lose控製的痛苦,可她認為,既然他已經忍過了那麼多天,也不在於一時一刻,她並不是不給,而是弱弱地希望,他能體諒她稍稍溫柔一些。
最起碼,他也應該在嘴上哄哄她,或者親親她的嘴安撫她。
可是,她所期望的那些,他統統都沒有給。
自從她進門之後,他除了那聲嘶啞的“滾”之後,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若非他接受了她,且昏暗的光線還是能勉強看到人的麵容,秦茗險些懷疑,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她。
秦茗想用腿踢他一腳,卻發現自己的腿腳已經痙攣地無法動彈。
她想用手打他一下,但她躺著,他半跪著,她的手根本夠不著他。
無盡的委屈,無盡的疼痛,無盡的恐慌,秦茗哭著低吼,“混蛋,卜即墨你混蛋!”
淚水流淌了滿臉,無論秦茗怎麼怒罵,怎麼求饒,男人沒有對她產生一絲一毫的憐憫與珍惜。
不知過了多久,秦茗在喊得聲嘶力竭之後,懷揣著一顆憤恨的心,終於不堪地暈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