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了多餘的人,隻剩下雲溪,慕言和刀疤。
我坐上主位翹著二郎腿,桌上臘月早都備好了熱茶,我是極不喜歡這種味道的。古代是煮茶,並不泡茶,苦味在舌尖上蔓延,仿佛一直能苦進心裏。我自小就是怕苦的人,嚐過了太多的苦頭,一直用甜膩的食品麻痹自己的大腦。
幾次之後,我終於放棄了苦茶,把玩著杯子靜靜地看著三人,氣氛越來越安靜,能聽到刀疤粗重的呼吸,外麵偶爾傳進來幾聲鳥叫,屋子裏還是清香沁鼻。
慕言還是憋不住了,怯生生問我:“姐姐,我犯了什麼錯麼?”
我將杯子放下,搖搖頭,杯子的熱度順著紋路消散:“沒有,隻是我不喜歡猜測。”
雲溪的笑容一滯,很快臉上又恢複了嬌媚的笑:“小姐說的是哪裏話。”
我抬眼看了看雲溪,眸子裏如深潭萬年不變的死水:“於我而言,我要將後背交付給你們,必然是要坦誠相待,既然不願,便各自散了,伺候,再無半點瓜葛。”
慕言想要過來抱住我,被我的目光嚇退了過去,站在原地絞著衣袖說道:“我本來是滄州慕家,聽祖父說我們原來是醫藥世家,被,被皇帝滅族,我有記憶以來,就跟著祖父四處躲避追兵,祖父給了半塊玉佩,說是讓我成年時回滄州,自有人隨我報仇。祖父準備送我離開時,我們就被追兵抓了。”
慕言低下毛茸茸的腦袋,好像是又想起了祖父,從懷裏掏出半個玉佩,撲簌撲簌掉眼淚。
玉色清透,泛著瑩瑩光澤,一看就是塊上等的貨色,我好像在朔回的身上也見過。
雲溪歎口氣,也從脖子上掏出一個類似龜甲的東西,將龜甲破開,掏出半塊玉:“奴家是海州善舞坊的少當家,善舞坊都是女子,卻不以色示人,是這天下最逍遙的地方。可那狗皇帝,不由分說就將我善舞坊眾人屠殺殆盡。”
我輕笑一聲:“我一直都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留不得,既然你不坦誠,便自行離去。”
雲溪咬咬牙像下定決心,我搶在她前頭開口說道:“我,魏蒹葭,相府四女,也是唯一的嫡女,爹不疼娘不愛,還有一個庶女要陷害,小時候被人藥傻,扔到道州的一個小山村自生自滅,機緣巧合之下,好了傻病,成了皇帝的藥引子,才能回府。”
雲溪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我用指尖戳了戳茶杯:“你們要報仇,而我要活著,僅此而已。”對的,僅此而已,我原來一直以為,我是要為原主複仇的,是要為了不公正的命運反擊的,直到知道自己是藥引子的一刻,我才真切地渴望活著。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作為皇帝的藥引子,要活著,多難啊。
雲溪認真的看著我,桃花眼裏的神色端正莊嚴:“善舞坊的情報遍布天下,引起了狗皇帝的忌憚,善舞坊本身並不會威脅到皇位,可四個善舞坊那樣龐大的世家就會了。”
雲溪看了看慕言,又看了看刀疤,接著說道:“四大家族的根源要追溯到百年之前,因為朝政腐敗,四大家族應運而生,四個相同誌趣的青年聚在一起,唯韓姓馬首是瞻,一塊玉佩,一分為四,掌家人所持。祖宗的怎樣打下基業我們並不知曉,曆經朝代的更替,四大家族被現在的皇家所忌憚,其中,韓家掌握了經濟命脈,最先被打壓,緊接著就是柳家,以武著稱,個個驍勇善戰,計謀過人,戰場上以一敵百。再是善舞坊雲家,情報著稱,掌握著天下最多的信息,無論是武林秘史,還是皇族秘辛,隻要善舞坊接手,就都能知道。最後就是慕言家了,醫藥世家慕家,名醫大多出自慕家,樂善好施,免費為百姓問診施藥,最與世無爭的家族,也逃不過滿門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