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極度無限的誇張,是為了更好地揭示生活中的真實,具有反映生活本質的意義。如安徒生的《豌豆上的公主》裏麵的嬌貴的公主,因為在20床墊子、20床鴨絨被下有一粒小小的豌豆竟覺得不舒服極了,硌得全身青紫。強烈的誇張反映了貴族生活奢靡的本質,突出表現了作者對統治階級的諷刺。鄭淵潔在《皮皮魯全傳》中誇張地描述學生作業之多,每天晚上寫的作業,第二天都要用麻袋裝了背到學校去,“他的鉛筆一支就有一米長。要不然,老換鉛筆,多麻煩呀!”“媽媽給兒子拉了一卡車作業本。”作者就是以這樣荒誕的誇張反映了對生活中小學生負擔過重的憂慮;形容一位教師為學生費心操勞“臉一天天瘦下去,眼鏡都戴不住了,隻好在眼鏡腿和臉之間塞了好多層紙”,誇張的語言卻真實地反映了教師嘔心瀝血的精神。童話是折射式地反映生活的藝術,童話作家采用誇張式的放大,把生活的本質清晰地展現在讀者麵前。
3.強烈的誇張造就了濃烈的童話氛圍。兒童的思維方式中帶有誇張的特點,有限的知識使他們難以準確地反映出麵前世界的新奇,他們對事物的把握與想象跟客觀現實間存在著很大的距離,而超越自己本領駕馭一切的願望又使他們的表達中經常出現過甚其詞的現象。強烈的誇張使平淡無奇的生活故事變得生動有趣,易於兒童接受。如張天翼的《不動腦筋的故事》中的趙大化,既不是擬人化的物,也不是神仙和妖怪,沒有一點魔力,更沒有居住在一個奇異地方,他是一個14歲的普通的孩子。作者就是靠把他不動腦筋的毛病誇張千萬倍的變異色彩才深深吸引了小讀者。趙大化不動腦筋竟達到自己幾歲得問妹妹的程度;床上擱著個秤砣墊疼他,卻以為自己腰疼有毛病,雙腳套在一隻褲管裏,卻嚷道自己少了一條腿;自己剛放下的釣竿,一定說是別人遺失的;最後竟然把自己的家都忘記而去敲別人家的門,甚至連自己的妹妹也當成別家的人……簡直太離奇了。總之誇張能使幻化的意境和形象的某些特征更加鮮明突出,從而造成神奇、怪異、充滿趣味。
(二)象征。象征就是用具體的事物表現某種特殊意義,作為一種藝術手段是借助某一具體事物的形象來表現某種抽象的概念、思想或情感。特點是利用象征物與被象征物之間的某種類似或聯係,使被象征的內容得到強烈、集中而又含蓄、形象的表現。作為曲折地反映現實生活的童話,常常采用象征手法。通過象征性的形象,確切地概括了人的特征和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
1.象征是童話創作把幻想與現實融合起來的一種重要方式,也是童話創造典型的獨特手法。童話形象與情節常常帶有象征性。安徒生筆下的“醜小鴨”象征了現實生活中倍受歧視而又善良、忍耐、追求光明的美好小人物;張天翼筆下的“寶葫蘆”象征“不勞而獲”思想;比利時的萊勃倫克的童話《青鳥》中狄狄和米狄對青鳥的艱難尋覓的情節,象征了生活中幸福既存在於每個人的身邊,但又很難把握的人生哲理。貼切的象征會使童話創作獲得更高的審美價值,象征形象以它們鮮明的寓意、以它們獨特的形象和格調表現著一種更為深遠的意蘊,使童話蘊蓄的內涵更豐富,使童話和現實的關係更密切。
2.童話的象征是通過形象或情節的全部內容來體現的。童話的象征意義,建立在幻想世界與現實生活某一特征的相似之上,但兩者並不是任何意義上都貼切相符的。童話中的象征性形象,隻能概括某一特征,並不包括被象征者的全部。林格倫《小飛人三部曲》中的卡爾鬆這個精神奕奕、活潑勇敢的童話形象,以他好吃貪玩、愛吹牛、喜歡惡作劇等性格特點,象征了在現實生活中被壓抑的兒童內心世界對自由發展的渴望;懷特的《小老鼠斯圖亞特》在小老鼠的生活趣聞和冒險經曆的敘述中,通過他蓬勃的生命力,象征了勇於做生活的主人、充滿信心地迎接生活中的挑戰的勇敢少年;周銳的《扣子老三》通過扣子老三的曆險故事的全部象征了人生的滄桑。所以應該正確理解象征的運用,著眼於童話作品內容的整體去審視其象征意義。
(三)擬人。擬人是指賦予人類以外有形無形的事物以人的思想、感情、行為和語言能力。擬人亦稱“人格化”。
1.擬人是表現童話幻想的主要手段。童話借助擬人手法,使山川草木、飛禽走獸,甚至一些無形體、無生命的抽象概念,都可成為童話的主人公,使其有人類的語言行為、思想感情。嚴文井的《四季的風》,借助擬人手法,展開奇妙的幻想,於是我們看到了真誠善良的風對一個失去雙親病臥茅屋的苦孩子體貼入微,是何等地淒婉感人啊。為了讓苦孩子享受到春天的愉快,他“帶來了各種花的香味,青草的氣味,以及各種小鳥歌唱的聲音”;為了給苦孩子弄到渴盼中的水果,他“一連跑了好幾個果園”弄來了野杏子;為了讓病情沉重的苦孩子得到一點快樂,他吃力地跳著“回旋舞”;苦孩子被凍死了,風狂暴地、憤怒地吹嗬吹嗬,“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罪惡都掃蕩得幹幹淨淨”。作者通過擬人手法塑造了一個鮮明生動、充滿人情的風的形象,使這篇童話具有極大的藝術感染力。
擬人之所以廣泛用於童話創作之中,是因為這種手法十分適合兒童的心理,也符合兒童的思維要求。因為在兒童的心目中,一切鳥獸蟲魚、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無一不是有生命的。富於想象和幻想的孩子們喜歡擬人,也善於擬人。
2.童話的擬人應注意人性與物性的自然結合。擬人童話形象具有獨特的風格,既具備人的某些特點,又保留某些物的屬性:(1)人性的塑造是第一位的,否則擬人化形象的存在便沒有意義。任何擬人手法塑造形象的目的不為寫物,而是為寫人,一切擬人化形象都起著在幻想境界中反映現實生活中人的思想行為、品格特色的作用。《快樂王子》中直麵人生、舍己為人的快樂王子,代表著生活中對勞苦大眾寄予同情並勇於為之獻身的人。正是因為具有了這樣動人的人的思想品格,快樂王子的形象才如此光彩照人。(2)忽視了物性和無緣無故地違反物性,都會破壞童話應有的情調。《木偶奇遇記》中的小木偶是一個真實可愛的兒童的典型形象,由於他貪玩、任性、逃學、說謊,結果使自己吃了不少的苦頭。經過許多波折和磨難,他終於吸取了教訓,最後成為一個真正的孩子。在形象塑造中,作者始終注意保留皮諾喬物性特點,在人性物性的自然結合中突現童話色彩。如他從家中逃跑後,在寒冷的夜晚烤火時,疏忽大意,竟將自己的腳燒掉了。這一物性因素決定的情節安排,把皮諾喬第一次因調皮而吃苦頭的懊悔表現得真切自然。試想如果忽視了皮諾喬木偶的物性,或違背了它的物性,那麼勢必要影響到形象的生動有趣,而造成童話的邏輯混亂,減弱了真幻虛實相因相成的童話情調。(3)物性的選擇可以根據形象塑造的需要,有一定取舍的自由。這是因為任何的選擇都是為塑造童話形象服務的,而且物又往往具有多方麵的特點,在選用某物做童話角色時,不必全部囊括其物性,完全可以取其中的一方麵或幾方麵而略去其他。例如,葉聖陶筆下的“稻草人”是被插在泥土裏“身子跟樹木一樣”“連半步也不能動”,所以他不能替農婦捉蟲、幫漁婦煮茶、去搭救尋死的女子……作者自願地受到物性的約束限製,是因為這符合他要塑造的那個善良而又軟弱的人物形象。而美國作家鮑姆筆下的“稻草人”,當多蘿茜“把他舉起來離開了竹竿”,他就“靠著自己的力量在旁邊走動”,他同人一樣,能說話會走路,隻保留了沒有知覺不怕痛、沒有腦子不會想辦法、很害怕火燒等物性,因為作者要塑造的“稻草人”是童話故事中互相愛護、互相幫助、共同戰勝困難的四個好夥伴中的一個,所以作者必須超越或放棄他的某些物性。
(四)神化。運用神化的藝術手法進行創作,賦予童話形象以超自然的力量。運用神化手法時,常常借助於魔法寶物,如《七色花》中的小珍妮,獲得了有七片不同顏色透明花瓣的花朵,就能隨心所欲地實現自己的願望;《神筆馬良》中的神筆就是賦予馬良超人力量的寶物。新時期童話作家的魔法道具往往選用現代色彩的科學技術,如《皮皮魯外傳》中的皮皮魯乘坐“二踢腳”,像火箭那樣離開地球直奔太陽。
(五)變形。即形象的異變。童話創作中,常常運用幻想、誇張等手段把人形變成其他各種事物,或者使人體的某部分變形。前者稱為全部變形,後者稱為部分變形。如《格林童話》中“青蛙王子”是因為中了魔法而由王子變成了青蛙,“六隻天鵝”是六個中了魔法的王子的變形,二者都屬於全部變形;《木偶奇遇記》中的皮諾喬說了謊話鼻子就變長,用的是部分變形。運用變形可以使故事情節發生奇異的轉變,又可形成濃鬱的幻想氣氛。
(六)怪誕。是運用尖銳的形象誇張,使現實中的實際現象具有離奇古怪、玄妙幻想的形式。童話創作中有人物形象的怪誕、環境的怪誕和情節的怪誕之分。例如英國特來維絲的《隨風而來的瑪麗
波平絲阿姨》中的瑪麗阿姨,當“東風在櫻桃樹光禿的樹枝間呼呼吹過”,她就隨風飄進了院子;西風驟起,她就飛過樹梢,飛過屋頂,最後飄過山頭不見了;賈透法叔叔因為過生日非常高興,肚子裏充滿了笑氣,就像氣球一樣飛起來,懸在半空看報紙,最後想到不愉快的事才回到了地麵。這一切從人物情節到環境的怪誕,使童話意境更神秘而富有詩意。
除了以上幾種藝術手法外,童話還有其它一些表現手法。(1)對比。在描寫正麵事物的同時描寫反麵事物,把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行為、命運等置於強烈的對比之中,使讀者獲得深刻的印象。這種在對比中互相襯托、互為渲染的手法,大大強化了童話的表達效果。對比有通篇對比與局部對比兩種,前者如張天翼的《大林和小林》(大林與小林不同經曆以及性格命運的對比),後者如安徒生《皇帝的新裝》(小孩的率真與周圍人物的虛偽的對比)。(2)誤會與巧合。這是童話中兩種較特殊的表現手法。前者通過某種誤解或誤差,後者經由某種湊巧相同的行為來製造情趣、開展情節、強化表達效果。前者如《小蝌蚪找媽媽》,後者如《豬八戒吃西瓜》。(3)反複。這是童話中用得相當普遍的手法之一。反複的手法既有加深感情、強化形象的作用,還有加深印象、幫助記憶的作用,因此,在給低幼兒童閱讀的童話中使用率更高。反複在童話中有幾種特殊的表現形式:一是相同或相近辭句的反複,如嚴文井《小溪流的歌》中寫小溪流不知疲倦地奔流的辭句在童話中反複出現,造成了一種複遝的情感流動和跌宕的哲理意味;二是“循環反複”,故事情節轉了幾個彎,周而複始,終點又回到起點,如《漁夫和金魚的故事》等,讓整個故事在反複中深化;三是“三”的反複,如三個問題、三個考驗、三個兄弟、三隻小羊等都代表多數,是一種特殊的反複,強化某種問題的艱巨性或差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