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風波起(1 / 1)

陸磨溪心叫不好,趕忙輕身騰躍,躥回了水陸會大堂。她是全然沒有想到,這裏也能夠遇上故人的。

回到大堂,隻見那酒過三巡,菜經五味,幾位侍女兒已經拿來著上好的甜糕穌點、果品清茶。

“淨會添亂,你又去做什麼了,可把我擔心死。”鄭子野一邊往嘴裏送著上好的蜜桃一邊做出一副憂心如焚的表情。

“你就裝模作樣吧,”陸磨溪歎口氣,“你是不知道我遇到誰了。”

“……陸二?”鄭子野思考片刻道,“我剛剛看到你們陸家大少爺陸韜玉了,說不定陸鳴珮也在。”

“阿姐我剛才在這兒就瞧見了,”陸磨溪搖搖頭,她側過頭對這鄭子野耳邊道,“我遇到的是沈絳沈主薄。”

鄭子野皺眉不解:“沈絳?我倒是最近在城裏聽說過這個名字。既然是主薄,她來這裏做什麼?”

“倒也不好說,大概是有求於水陸會吧……”陸磨溪歎了口氣。

鄭子野哼了一聲,“官府的人有求於水陸會?從來是他們這些士人看不起我們這些走江湖的罷!水陸會雖然分布各州,但隻做些傳遞消息,主持集會的輕活兒,官府的人過來了也都小心著不敢得罪,哪裏輪得到他們來求人。有甚麼好求的?”

“倒也未必。”陸磨溪搖搖頭說,“我剛剛瞧沈主薄的‘阿弟’了——那是一個重病的少年郎,我看他受了重傷,像是在用不一般的藥材療養著。沈絳父親原來也是走鏢的,素來與江湖人熟識,求上這裏也不奇怪。”陸磨溪頓了一頓,看向子野。

鄭子野心領神會,也擔心地補充,“就是不知道沈主薄願意出什麼樣的價,來換她親人一條命了。”

“無論如何,至少我確定了一件事。”陸磨溪思忖著開口,“沈絳與她的‘阿弟’並不是會需要千玉蘭的人。至於她與此番水陸會分舵舵主的中毒有沒有幹係,還暫且無法確認。”

“你不會還想回去,到船艙裏一探究竟吧。”鄭子野連忙按住她的手臂,“別胡鬧。”

“才沒有呢,”陸磨溪搖搖頭,“你別瞎操心,我現在更想多享受享受美食。”說罷便咬了一口桃花酥,盯著無雙公子思索起來。

——等到了散會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夜至三更。鄭子野哈欠連連,尋了方才隨意係在道旁的馬兒,與陸磨溪約定明日見麵後分別,自己回館驛去了。

陸磨溪反倒是興奮起來,感覺毫無睡意。自從三年前陸家收了自己為義女,非要她學刺繡,說什麼女兒家家,連自己出嫁的物什都弄不妥當,是多麼丟人。

想想陸磨溪與她二姐陸鳴珮,真真是在百會鏢局從小玩到大的交情。陸府聽了她們結拜的事情,便想收養她。

——陸府也算是做鏢局生意起家的,子女二人分管了百彙鏢局的南州生意,於是闊綽起來。也虧得她師父師兄在江湖上小有名氣,這接納了陸磨溪。

陸磨溪倒是覺得離了江湖,自己與眾人格格不入。在陸府住了三年,反而越發不習慣了。雖然陸家人待自己就如待親女兒一般,陸磨溪也十分得陸家二老喜歡,但陸磨溪仍舊不免生出離開陸府,再回鏢局的心思來。

——至於回師門,她倒不是不想念師父,隻是陸磨溪實在怕了師父的戒尺了。天曉得師父多喜歡這個東西!再說被師父教導了多年,也該自己闖闖。

陸磨溪暗自想著。

現在是返回鏢局的時候了。陸磨溪坐在樹梢,邊思索邊安靜地看著湖麵。“水心如鏡麵,千裏無纖毫……”陸磨溪下意識地喃喃起來,忽然又感歎,“不知道這無波的江湖還能看多久……”

是夜,陸磨溪回到陸府,隻覺得事情千頭萬緒,想不清楚。輾轉反側,一夜不得安眠。

次日,陸磨溪早早起身去給陸家父母問了安,說明去意。阿娘倒是也沒說什麼,隻道讓陸磨溪還是回一次師門的好。

“師父住的烏峽鎮地處偏僻,不知道趕不趕的回去。”陸磨溪猶豫道。

“我聽說你師哥也來了,那必然是你師父的意思了。”阿娘勸她,“你就聽我一句。”

“我……會跟師哥商量的。”陸磨溪答應道。“江湖上的事情阿娘就不要多擔心了。聽子野說,大哥二姐都好著呢。”她補充,“至於青玉蘭,師哥與我自然會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