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解決稻麥二作的矛盾,延長麥子的生育期,《補農書》中還較早地記載了小麥移栽技術。沈氏說:“若八月初先下麥種,候冬墾田移種,每顆十五、六根,照式澆兩次,又撒牛壅,鍬溝蓋之,則稈壯麥粗,倍獲厚收。”張履祥說:“中秋前下麥子於高地,獲稻畢,移秧於田,使備秋氣。”小麥移栽技術首見於明萬曆三十九年(1611)的浙江《崇德縣誌》。崇德與桐鄉是近鄰,小麥移栽技術很可能就是在這一帶最先使用的。這表明古人在解決稻麥二作的季節矛盾方麵,又探索出一條新的途徑。

張履祥在農業技術方麵所取得的主要成就還在於蠶桑方麵,這與他重視蠶桑是分不開的。張履祥發明了鬆棚式木架養蠶法。此法預先做一個像鬆棚似的木架,寬度和徑深均為1.45丈,架的高度以超過桑樹為準,上麵編織細竹作蓋,像桑樹栽在屋中一樣。或一天移動一下,或2—3天移動一下,得據飼蠶的多少而定,桑架早晚可避露水,晴天可遮蔽太陽,陰天可防止雨水,使桑葉保持幹鮮。在4月份的農忙季節,使用這種方法既省人工,又可預防蠶病,對於提高繭絲的質量和產量都很有意義。他還總結了桑樹壓條的繁殖方法,他說治地必宜壓桑秧。因為桑秧由自己培育,容易選擇,而根莖枝枝相似,隨起隨種,棵棵能活,還可以節省一項買樹苗的開支。而且買來的樹苗,100枝隻能活40—50枝。壓桑秧的方法:要用新填過土的桑地,或者是在水旁的地埂上,冬天挑上一次稻稈泥。采桑葉的時候,就得留好準備壓桑的枝條,使它靠近地麵,等葉頭向上新條長出,就埋入土中。黃梅時澆一次糞,如果用羊圈裏的糞鋪上更好。農曆六月澆一次,八月又澆一次,就可以同母株分離,自已長出新根,每分地可壓得桑秧數百枝,葉又不少,獲利多而又不費力。每年壓上3—5分地就可供本家使用。壓桑法是長期以來桑農所普遍采用的一種繁殖方法。另外,他還發明了用爆竹藥塞入蛀蟲洞內,引火點燃,蟲聞到藥味即死的治桑蟲方法,這種方法可以防止因捉蟲而損傷桑樹。

作為農學家,張履祥的成就還在於他提出了一套農業經營管理技術。他認為雇人代作,做工太馬虎,不盡人意,如果自己不搞好管理,與耕種石板田差不多。因此,他非常注重管理。

張履祥和沈氏在農業管理方麵有個共同點,就是講究經濟效益。“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古代農家都遵循的教訓,沈氏和張履祥表現得非常突出,這與商品經濟的發展有關。他們很會精打細算,例如仔細計算過養雞、鴨、鵝的收支情況,對於每種家禽的飼料用量、生長速度、產蛋量、市場價格等等都了如指掌,正是基於這種計算,張履祥提出,“多畜雞,不如多畜鵝”,“雌雞之利稍厚於雄雞”。養家禽如此,經營其他生產也不例外,張履祥對種桑和種稻的投入(人力、肥水等)和產出(產量,價格等)都作過仔細計算,得出了“蠶桑利厚”,“多種田不如多治地”的結論,打破了中國傳統農業中五穀、桑麻、六畜的格局,也是對“重農貴粟”、“食為政首”等傳統觀念的一大挑戰。

把蠶桑放在首位不僅是張履祥講究經濟效益的體現,也是他強調因地製宜,多種經營的反映,兩者又是相輔相成的。他抄錄沈氏《農書》,正是因為漣川與桐鄉“土宜不遠”,可資借鑒,他補《農書》正是考慮到沈氏所著與桐鄉“或未盡合”。他說:“土壤不同,事力各異,”又說“農事隨鄉”。這些充分體現了他因地製宜的思想。在種植方麵,他認為在桐鄉多種田不如多治地;在養殖方麵,他又針對桐鄉的自然條件,說:“吾地無山,不能畜牛,亦不能多畜羊。又無大水澤,不能多畜鴨,少養也須人看管。惟鵝、雞可畜。然多畜雞,不如多畜鵝。”針對桐鄉多小水池的特點,他提出:“若以湖州畜魚之法,而盡力於吾地之池,取草既便,魚價複高,又無潰溢之患,損瘠之憂,為利不已多乎。”所有這些都為桐鄉農業生產的發展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