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時,沈沁柔一個人進的屋,出來時卻多了個人。
柳綠抬頭看著那位長相平凡的婦人,雖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卻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迎著她們朝馬車方向走。
季四已在馬車旁等候多時了,他不是個多事兒的人,是以,他也沒多問,學著柳綠一樣行了一禮就垂下頭去。
蔡夫人朝她們微點了點頭,就在沈沁柔的攙扶下進到了馬車。
車廂比較寬,蔡夫人理所當然的坐在了正中間,她雖身著樸素的衣飾,但她往那一坐,就自生出一種穩如泰山的氣勢。
柳綠跟著沈沁柔也算見識了一些,直覺的這位夫人就不是普通人,因此行事更加恭敬穩妥,生怕得罪了貴人,壞了沈沁柔的事。
蔡夫人心境有些煩亂,加上久不近生人,雖瞧出小丫鬟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的態度,卻沒那個心思去寬慰她。
“要多久?”
沈沁柔熟撚的遞了杯茶給她,溫聲道:“夫人且等等,就在城郊不遠處。”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就算綠珠曾在沈府做過多年大丫鬟,依舊沒那個能耐在京裏買上一棟小院。
在京中租一住處倒是不難,但柱子斷了腿,一家人的收入原本就少了份,還要花上銀子延醫請藥。
租獨院費錢,租大排房環境又太差太嘈雜。
既搬出府,又成了親,日子自然沒法像以前那樣過,油鹽柴米樣樣都是錢,綠珠與柱子娘合計一番,最後決定幹脆搬到了京郊。
京郊地界比京中是偏了些,但花費少,論起環境,更是比京中不知安靜了多少,更適合病人養病,一家子花些銀子買處土屋,置幾畝地,也算落了根。
一輛紅頂蓋的馬車在季四的起起落落的馬鞭下終於到了目的地。
天時已近傍晚。
縷縷炊煙從煙囪嫋嫋升起。
沈沁柔隨蔡夫人站在籬笆外許久,卻遲遲不見蔡夫人挪動腳步,蔡夫人沒發話,沈沁柔也不多話,隨她靜立在一旁。
晚歸的綠珠正背著一大背簍打好的豬草往家走,走著走著,她即看到自家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深秋的霧氣已濃重,她沒看清馬車什麼樣子,隱隱約約看到馬車前還有幾個人影。
她在心裏輕噎了一聲,心想,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到她家來,還是坐車馬車來的。
待到走近了,她才看清馬車的樣式。
這不是沈府的馬車嗎?
她皺了下眉頭,不知道沈家的人為何會來找她。
腳下的步子不覺得就急了些,心情已不如回家時的輕快。
“綠珠姑娘。”
最先看到人打招呼的不是正在等人的沈沁柔,而是季四。
季四與柱子皆在馬房做事,兩人性情相投,柱子出事離府後,季四也沒和柱子家遠了,問候喊人,自然就透著一股親近。
綠珠見是熟人,向他投以疑問的眼神。
季四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麼事兒。
綠珠皺了下眉頭,憂心忡忡的走到了門口。
沈沁柔在聽到季四的喊人聲時就知道綠珠回來了,她轉過身子即見到了綠珠。
“綠珠姐姐。”她高聲喊人。
綠珠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眉頭驀的一鬆,咧嘴笑開了,“三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
“剛好有事出門路過這,就想著順路來看看你。”沈沁柔笑嘻嘻的看著她。
待綠珠見著她臉上的麵紗,眉頭又是一緊,“三小姐蒙著麵紗做甚?”
沈沁柔摸了下臉笑,“時下不是流行這個麼。”
綠碧臉一沉,猜想又是院裏的哪個小蹄子欺負她了,心情頓時就不大好,想說沈沁柔兩句,又怕用詞不當傷到了沈沁柔的自尊心,便抿抿嘴道:“小姐過來不知道用晚飯了沒有,今個村裏有人提前殺年豬,我去買了隻豬蹄,這會怕已經燉好了,家裏做的吃食不比府裏的,小姐且嚐兩口,看看合不合胃口。”
沈沁柔點頭,拉了蔡夫人的手,邀她一道。
綠珠這才注意到一邊的蔡夫人,想到她與沈沁柔說半會話,卻連個招呼都沒與蔡夫人打,便有些尷尬起來。
“這位是?”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