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柔回過頭目詢蔡夫人。
蔡夫人自是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我是新進府的教養嬤嬤,姓蔡。”
綠珠“喔”了一聲,忙道:“蔡嬤嬤您好。”
倒沒懷疑蔡夫人的身份。
柳綠這些後被提起來的丫鬟於綠珠來說就有些眼生了,因為綠珠隻對著她稍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除了留下看馬車的常四,沈沁柔三人便在綠珠的相邀下進了院子。
蔡嬤嬤望著被竹籬笆圈起來的院子,寬袖下的素手握成了拳頭。
“怎麼不建堵土牆?”她問。
因是沈沁柔帶來的人,綠珠說話便沒那麼見外了,她笑嗬嗬的聳了下肩上的背簍道:“要建堵土錢要人又要銀子,安個家已花了大筆銀錢,柱子哥的腿還沒好,家裏那點底得留著,亂花不得,待明年家裏養的豬賣了,養大的雞仔賣了,也就差不多能圍牆了。”
沈沁柔拉著她的手用力的一握,“不是說好出了府有什麼難處同我說麼,怎麼這一出府回頭就給忘了。”
綠碧抿抿幹裂的嘴唇,笑嘻嘻的打著哈哈。
沈沁柔在府中的處境艱難,她在府裏時幫不到半點,哪能出了府之後還給她增添煩惱。
再說了,她這日子隻是少了吃的穿的,雖辛苦些,可比府裏過的舒心舒坦。
“哪有什麼難處,你看我今個還吃燉豬蹄。”
沈沁柔摸著她粗糙的割人的手,什麼話也沒說,靜靜的隨她朝房門走。
柱子娘早就聽到門外的說話聲,猜想是兒媳婦回來了,忙從灶頭上起來,將油燈的燈罩取下來,摸出個打火石“啪啪”的幾下打燃了個火星,燈點發出微弱的光亮,她將燈罩蓋上阻絕了風,燈火穩了下來。
“綠珠。”她喚了一聲,將門打開。
“哎,娘。”綠珠應和了一聲,笑嗬嗬的道:“您看誰來了。”
柱子舉家搬離沈府之前,柱子娘是在吹雪院做事的,因此她也認識沈沁柔,見到來人,她一臉笑開了,“三小姐怎麼來了,快裏邊請。”
說著柱子娘就一手端著燈,一手去提綠珠身後的背簍,“都讓你不要晚上去打豬草,你這孩子怎麼說不聽,黑燈瞎火的,要出了事可怎麼好。”柱子娘念叨著,想到自己禿壁的冷牆,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綠珠笑嗬嗬的自個將背簍放下,“娘,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好,都背回家了,家裏明年就指望著那兩隻新抱的豬仔呢,哪能餓著它們。”
柱子娘回過神來,看著沈沁柔她們,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幹巴巴的搓了下手,將油燈放到一張木桌上朝著綠珠道:“今個你就別忙活了,好好招待三小姐。”
“三小姐,我們這也沒什麼好招待你們的,粗茶淡飯,還望你們不要嫌棄。”
沈沁柔笑了笑,“秦嫂子客氣了,你先忙你的吧。”
柱子娘聽沈沁柔這樣說,回頭看見灶膛裏的火已經快熄了,忙轉身坐到灶前。
綠珠舀水洗了下手,隨手在身上蹭了蹭,就拉著沈沁柔往堂屋走。
蔡夫人靜靜的跟在沈沁柔她們身後,一言不發,隻是袖下拳頭又握緊了些。
堂屋裏放了一口爛鍋,柱子沒用油燈,用是往爛鍋裏添了些木料邊角料照明。
木料燃燒起來的火光比油燈明亮了許多。
柱子傷的那條腿養了大半年還不見好,出去也幹不了重活,駕不了馬車,就隻能在家編些家什什麼的賺點小錢貼補家用。
“柱子哥,不是叫你歇著麼?”綠珠率先進了屋,將柱子跟前那些編好的籮筐往一邊挪了下。
柱子停手,長久以來看著藤條眼都有些花了,他揉揉眼看著進來的人,先是對著綠珠一笑道:“堂堂男子,總不能坐在家什麼也不做。”
綠珠笑嗬嗬的看了他一眼,將幾個籮筐往旁邊一桑,摸了幾條柱子編的竹凳出來招呼沈沁柔幾個,“坐,三小姐別客氣。”
先前綠珠的身影擋在前邊,柱子沒看清,這會綠珠身子移開,又聽到她說話,柱子才看到堂屋裏還有另外三個人。
沈沁柔他倒認識,想到腿上的傷,他歎了口氣,扒拉下了頭笑,“三小姐怎麼來我們這了,快坐。”
他也隨著綠珠招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