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剛開始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顯然,對方沒放在心上。
由於他擺明了沒有談合作的意思,時笙便在一旁沒吭聲,季予南也沒說什麼,於是時笙就更不會自討沒趣地湊上去了。
現在克爾頓將注意力落到她身上,時笙哪能讓他發貨,急忙端起酒杯,“克爾頓先生,我是季總的秘書,時笙。”
“時小姐是亞洲人?”
“是,我是中國人。”
“長得真漂亮。”
他微眯著眼睛,毫不掩飾神色中的興趣。
他身邊的俄羅斯美女被忽略,不甘心地蹭過去,撒著嬌:“克爾頓先生,我也敬您一杯。”
“砰。”
酒杯砸在茶幾上,清脆的響聲嚇了時笙一跳。
剛才還笑眯眯的男人此刻陰沉著臉,目光陰狠的看著身側軟嘀嘀衝他撒嬌的美女,“你敬我?你一個下作的妓女也配敬我?不懂規矩。”
女人沒料到他會突然發火,嚇得噤若寒蟬,臉色蒼白的道歉:“對不起克爾頓先生,是我說錯話,您請原諒我。”
時笙端著酒杯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燈光下,她的五官是和西方女人截然不同的柔和婉約,頭發挽上去,露出一對小巧的耳朵。
她穿著略顯死板的黑色工裝,修身版的衣服將她柔美的曲線恰到好處的勾勒了出來,半點不顯得死板,反而還有幾分禁欲的神秘誘惑感。
越看越喜歡,這女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他身側的俄羅斯女人還在不停的道歉,聲音裏帶著顫抖的哭音,克爾頓被她吵得心裏一陣煩躁,抬腳就踹在女人的胸口上。
全然沒留情。
女人被他踹得從沙發上滾下來,蜷縮在地上,半天沒反應。
“滾出去,再他媽給老子哭,老子今天讓你爬著出去。”
視線再次轉到時笙身上時,又恢複了眯著眼睛笑的模樣。
徐琰的眉心跳了跳,他之前調查過克爾頓的資料,這個男人心狠手辣,在床上還有特殊僻好,被他玩過的女人沒有幾個是完好送出來的。
他現在盯上了時笙,這裏除了季總,沒人能和他說上話,而季總想和他合作……
如果他真的睜隻眼閉隻眼不管……
下意識的,徐琰轉頭去看季予南,卻見他微挑了下眉,之後便再無反應。
徐琰心裏咯噔一下,忍不住道:“季總……”
季予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如果她連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也就隻有送人換合約這一個作用了。”
徐琰:“……”
他擔心的看著時笙,卻又幫不上忙。
看克爾頓剛才對那女人的狠勁,就知道撒嬌這一套對他不管用。
撒嬌不管用,甩臉子更是不行。
時笙微微朝前傾身,“克爾頓先生,我敬您。”
“好,美女敬的酒,肯定要賞臉。”
喝了酒,放下杯子的時候男人的手就順勢摸了過來,“時小姐,你的手可真滑。”
時笙厭惡,卻又不能直接將手抽回來。
如果惹惱了克爾頓,她可沒指望季予南會幫她。
在應酬中,他向來不多插手!
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第一次跟他出來應酬時,時笙差點被人拖到酒店房間去了,他也沒出聲幫她。
“克爾頓先生您真是謬讚了,以你的身份地位,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我這,都算是蒼老的典範了吧。”
她不動聲色的抽回手,隻希望對方顧全點麵子,不要太饑渴。
克爾頓笑著對季予南道:“季總好眼光,你這個秘書,我喜歡。”
季予南眯了眯眼睛,“克爾頓先生如果喜歡……”
他微微停頓,時笙整顆心都糾了起來,如果季予南開口把自己送出去,她就真的完了。
“可能要再等十年才能挖角了,時秘書和季氏簽了十五年的合約,這才過了三分之一。”
聰明人說話,一撥就懂。
克爾頓可不是沒見過女人,時笙雖然漂亮,但也不是漂亮到讓人理智全無的地步。
季予南不放人,他也當賣他一個麵子。
畢竟,季氏涉及的某些產業鏈太特殊,能不惹,還是盡量別惹。
他不再看時笙,而是將注意力轉到了季予南身上,“來,季總,我們好好喝酒,今晚不醉不歸。”
剛才為了時笙的事拒絕過一次了,喝酒這種小事他自然不能再拒絕。
季予南酒量不錯,克爾頓的酒量居然也好的驚人,幾個小時過去了,兩人還異常清醒的坐在沙發上聊當今的經濟局勢。
光線昏暗的包間中,時笙看不出季予南醉了沒,隻覺得他那雙眸子特別的亮,亮得有幾分灼人。
一直喝到淩晨四點多,三個男人都醉了,克爾頓被他的保鏢扶著走了,臨走時還說今晚痛快,要抽個時間再喝一次。
徐琰醉得站都站不穩,自顧不暇,更別說扶季予南了。
他擺了擺手,醉意朦朧道,“季總就交給你了,我不行了,我去樓上開個房睡一覺。”
基本上了檔次的娛樂場所都是連同酒店一起的,下麵是會所,上麵是酒店。
徐琰四仰八叉的仰躺在沙發上,掏出身份證讓服務生去樓下給他開房。
時笙看著沙發上已經睡著的季予南卻有點犯了難,要不她也在樓上給他開間房。
要讓她送他回長島,難度還是有點大的。
時笙摸出季予南的錢包,打開,從裏麵抽出身份證,又將錢包給他放回去。
剛才她沒多想,隻想拿了身份證快點給他開間房,把他安置了,自己好回去睡一覺。
這會兒放回去,才發現他的錢包是放在西裝外套胸口那個內包裏的!
她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指尖時不時的刮過內包裏那枚藍色的小印。
她要的東西,就在這裏。
季予南像是睡著了,對她的舉動毫無察覺。
徐琰還在,時笙不得不壓下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去樓下開房間。
拿了房卡,她折回包間扶季予南上樓。
徐琰已經不在包間裏了。
時笙費力的將男人扶起來,季予南全身的力氣都壓在她身上,她好不容易將他挪進電梯,按了房間所在的樓層間。
突然腳一軟,身子矮了矮。
季予南也隨之靠過來,時笙差點被他壓得直接坐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騰出一隻手扶著電梯的扶手,撐起身子,“季總,您先別睡,我快扶不動你了,”她的腿在抖,時笙拍了拍他:“快到房間了,進房間再睡行不行?”
最後一句帶著點誘哄的味道。
季予南帶著酒味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側臉,微微發燙。
時笙費力的支撐著他的身體。
電梯‘叮’的一聲。
她長籲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
時笙扶著他出去,又花了一點時間找房間門,刷卡進去,她將季予南扶到床邊。
小腿貼著床沿,她鬆了口氣,總算到了。
心裏始終繃著的那口氣稍微鬆懈,她整個人就軟了,連帶著季予南一同滾到了床上。
時笙伏在他身上,兩人一同跌在床上,她的身體也跟著彈了彈。
她的臉緊貼著男人的胸口,清晰的聽到從他胸腔裏傳出的心跳聲。
‘咚……咚……’
沉穩、利落,一如他的人。
心跳聲敲擊著她的耳膜。
時笙急忙從季予南身上起來,目光落在他散開的西裝外套上,緊盯著胸口處的內包。
她將手伸了進去,很快摸到了那枚藍色的小印。
鉑金的鏈子纏繞著她的手指,冰冰的。
藍色的鑽石光彩耀眼,邊緣切割麵工整繁複,映著燈光,裏麵的顏色像是活了一般順著紋理流動。
照片上那枚戒指鑲嵌的藍鑽她已經放大看了無數次了。
一模一樣。
這就是媽媽說的水晶藍?
心尖的位置,那處殘缺的地方凹凸不平,時笙知道,那是刻的季予南的名字。
她迎著燈光湊過去看。
字太小,肉眼看不清楚。
可是這東西跟她爸媽出事會有什麼關係呢?
時家已經被一把火燒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那麼,線頭的另一端應該在季家。
她兀自想的出神。
床上原本睡著了的男人突然說話,“你在幹嗎?”
時笙嚇了一跳,握著項鏈的手一抖,險些將項鏈扔出去。
垂眸,季予南睜著眼睛正靜靜地看著她。
不是看她,是在看她手指間的那條項鏈。
時笙急忙收起來還給他,“抱歉季總,我剛才扶您上來的時候,這條項鏈掉出來了,我見有點漂亮,就多看了幾眼。”
季予南接過來,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因為她亂動他東西惹他不高興了,還是純粹的喝了酒不舒服。
“有些東西不該碰的別碰,好奇心害死貓。”
時笙見他將小印放回去,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靠著床頭,“給我倒杯水。”
她給他拿了瓶礦泉水,酒店的杯子她估計季予南也不會碰。
男人擰開礦泉水的蓋子,猛灌了幾口水。
時笙裝出有幾分羨慕的道:“那條項鏈您是送給慕小姐的嗎?真漂亮,慕小姐一定喜歡。”
她眯著眼睛,一臉的羨慕。
不知為何,季予南覺得這神情有些虛偽。
他沉默了幾秒,似笑非笑的道:“送給我未來的妻子。”
時笙眉心一跳,不再說話。
等季予南喝完水,她起身,“季總如果沒什麼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季予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
“你回去收拾一下準備上班嗎?”
時笙:“……”
他有些困了,眯起的眼睛裏有幾分朦朧的淺薄睡意。
“去開間房,算公費。”
時笙困得要死,也不想跑了,她從這裏回去就五點半了,洗洗就六點了。
睡一個小時就得起來。
季予南發了話,她自然非常樂意的,“謝謝季總,那您早點休息。”
時笙雖然睡得晚,但長久以來養成的生物鍾還是讓她早上八點就醒了。
睡眠不足,導致她嚴重黑眼圈,雙眼通紅,脹痛難忍。
太陽穴兩側也疼的要命。
她強忍著難受從床上起來,用冷水洗了個臉,才緩過來這股難受勁兒。
時笙掐著時間去敲季予南的門,連敲了幾聲沒人應,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再繼續,門突然就拉開了。
一臉睡意的季予南站在門後,上半身裸著,下身隻穿了條深色的四角內褲。
他雙手環胸,斜靠著牆壁。
一臉不耐的看著她:
“你幹嘛?”
宿醉外加睡眠不足,讓他的情緒很不好。
“季總,該去公司了,早上十點還有個高層會議。”
季予南習慣性的抬起手腕看表,卻發現昨晚扔床底下來。
他問時笙,“幾點了?”
“八點半,從這裏到季氏要半個小時。”時笙公事公辦的回答。
季予南越發的不耐煩,抬手摁了下眉心,下顎繃緊,“我十點會準時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