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2 / 2)

“被人害死了。”她象是在自言自語,既沒有放聲地嚎啕大哭,甚至於連悲傷的啜泣也沒有,那張蒼白的臉上隻是變得更加顯示出缺少血色的樣子,怔怔地,目光有些遊移不定。

“談談吧,關於你丈夫的一些情況。”司馬原和諧地說並請她回屋。

“沒有什麼時候可說的,他死了活該!”話雖然這樣說,她的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幽幽地哭著,司馬原和範光明從她的神情,覺得她多半是在哀歎自己命運的悲涼或淒慘。

安靈敏今年二十八歲,模樣長得頗有些靈氣,頎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還有杏仁般的圓眼睛,雖然不大,卻很有精神,特別是他那張嘴巴,就更不用多說了,能夠將死的說活,能夠將黑的說白,能夠將本來很正經的話,說得模棱兩可的叫人想像無限而且極盡暗昧和纏綿,就憑他這張嘴說出來的親熱話,使得她,一個純樸、善良、溫柔的女子進了安家的門。

還不僅僅這些,就在她跟他結婚的第二天,便發現當初安靈敏象蜜一樣甜的話和許諾,竟然是一杯難以咽下去的苦水。在他溫文爾雅的背後,安靈敏是個相當混蛋又粗俗暴戾的人。他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看來的玩女人的花樣,不滿足他,他就打人,打她的頭,打她的腰,甚至於打她,經常地捆綁著玩她。一個女人嫁給了一個男人,還不是他的人了,在我們這裏都是這樣,要是說出去人家隻會笑話你。另外,他還酗酒,醉了後更是狂暴地,幾近是折磨地讓人受不了;他還賭博,象中了魔似的著迷,可運氣又不佳,結果是先輸積蓄,後來又把她的嫁妝輸得精光。有一次,他竟然把她輸給了人家,人家到了家裏摟著她,並且要剝她的衣服跟她親熱,是她掙脫著跑了出去,到政府那叫著救命才算了結這事的。

事情過後她就苦苦地哀求他,勸他好好地幹農活,要不就托親戚為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哪知,安靈敏聽了就把眼睛一瞪:“哼,幹農活,幹工作,你就隻知道幹農活,幹工作,如果幹一年又能夠掙多少錢?你知道我這耳朵上長的是什麼嗎?這叫拴馬樁,主大富大貴的!我要蓋樓房成片,喂騾馬成群,光幹農活幹工作能行,能夠發財嗎?”

大約是二個多月前,他抱著個木箱樂滋滋地回來了,她一看,木箱裏麵有幾條粗大的蚯蚓在泥土裏蠕動,圓頭禿尾的,紅鮮滑膩,她看見了就一陣惡心,幾乎要吐出來。

“你這些蚯蚓是從哪弄的?”

“二千元買的。”

“二千元,哪裏來的那麼多錢?”

“貸款!”

“貸款!”她不由得驚呆了:“二千元,再加上月息一分二厘,到時候拿什麼還哪!”

“你懂得個屁!”他一聽就氣不打一出來,憤怒地叫起來:“這蚯蚓不是一般的蚯蚓,而是日本的良種大平二號。人家日本人就是靠養殖這種蚯蚓而發了橫財,經濟才奮飛到世界前列的。看你那副熊樣,什麼事都是哭喪著臉,倒喟口,真是個老‘咋皮’!人家每組本來是要一千的,是我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隻用了二千元就買了四組,一個月以後分組,二四得八,一個月就可以賺六千元。”

就這樣,這些蚯蚓便開始跟人同居在一室內了。開始的時候他在木箱子裏麵潑些玉米粥,後來又特意地買了包奶粉,衝成糊糊喂寶貝似的蚯蚓。唉,我們自己都還沒有蚯蚓吃得好呢。一個月就要滿了,他就睜大眼睛看蚯蚓箱子,蚯蚓倒是愈來愈見壯碩,卻沒有分組的現象。開始他還沉得住氣,一直到過了四十多天,他才真的著了急。他經常的出去一天多,又失神落魄地返回來,他是想找到那個賣蚯蚓的人,都這時候,那個賣蚯蚓的人早就躲起來了,連個人影也沒見著。後來,他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又張羅著登廣告,但是,一直也沒有人來買。“蚯蚓賣不出去,二千元眼看著就要化為糞土,他的脾氣就變得更壞,不是打,就是罵,日子真是沒有辦法過了。”她哽咽著說完這些又嚶嚶地哭起來。

“有人來找過他嗎?”司馬原溫和地問她。

“大約是在二十幾天前,孬蛋來找過他,也不知他們在一起嘀咕的什麼,靈敏便經常地出門,帶回一些舊瓷器,破香爐什麼的,看著他們這樣神秘兮兮的,我也不敢問。”

“那。孬蛋是誰?”司馬原的腦海中亮光一閃,對這個情況很重視。

“他的大名叫程豪,住在城關的西街,是靈敏的結把子兄弟。”

“你想一想,八月十九日前後,那程豪又來過嗎?”

“嗯。”她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來過,把靈敏叫走了,還帶走了那些瓷器和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