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做出惱恨的神情,寧十九起身告退,“十九的嫁衣已被剪碎,事關重大,十九不敢耽擱,還請夫人和姐姐恕十九先行告退。”
“你當這是何處?”隻說了一句話便安靜喝茶的柳月芳突然瞥了過來,二話不說便將石桌上的茶杯掃落到地上,“你也知道自己的婚事不是兒戲,又為何如此大意,叫賊人毀了你的嫁衣?你這可是在丟寧國侯府的臉。”
寧十九躬身無言,等到柳月芳發了火,才不慌不忙直起身來,“夫人真是冤枉十九了。十九自知自己的婚事舉國矚目,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落了十九的麵子是小,落了寧國侯府的麵子卻萬萬不可。是以,十九一直謹小慎微,那嫁衣也被十九好好地收著,十九以為,那賊人必定是衝著嫁衣而去,否則,十九房中為何隻有嫁衣被毀而其他事物無一丟失呢?”
柳月芳的臉色稍微緩和了,卻又在聽完寧十九的話後變得微妙。寧卿心也不自在地別開了頭,不為別的,隻為那人做事實在不幹淨,叫寧十九逮著了這麼一個把柄。
既不是為錢財而去,文雀院裏更是隻有寧十九的嫁衣被剪碎,隻要稍微想一想,便能想清楚其中的奧妙。
看著兩人的神情,寧十九心裏越發有底,她的嫁衣被剪,鐵定與這兩人有關,即便不是她們下的手,也肯定在她們的意料之中。
柳月芳一時尋不著話,看著寧卿心,她卻是神遊天外的模樣,柳月芳對著她眨了好幾次眼睛,可寧卿心愣是沒有察覺。
寧十九趁熱打鐵,要是現在不脫身,再被纏住可就麻煩了,“夫人操持女院事物已久,而今十九院中進了人不說,竟是在夫人眼底沒聲沒息的,今日是十九倒黴,可若是哪日叫府中其他人,或者正是姐姐碰上了,可就真是不好說。十九雖想查清此事,可十九心係嫁衣,還請夫人允許十九前去置辦布匹,以免屆時丟了侯府的臉麵。”
柳月芳心裏不痛快,沒想到教訓寧十九不成反而被將了一軍,她這麼多年主持侯府女院之事,可眼下女院卻出了個無聲無息的賊人,要是傳出去,肯定鬧得人心惶惶。
不過她恰好知道那“賊人”是誰的人,這樣,倒也傷不了她的根基,隻是沒想到這個寧十九心思如此活絡,專挑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來說,明明是被叫來認罪的,卻偏偏毫發無損。
可沒奈何,柳月芳當真是不可能不準寧十九去置辦布匹。她是侯府的夫人,總得為大局,為長遠考慮。
“此事我自有打算,先前我便叫你在府中待著好做你的嫁衣,可你偏偏不願聽,偷摸出了府,這才叫賊人有機可乘。”
寧十九聽著,卻並不出聲,柳月芳氣得窩火,最後隻得揮手趕人,“你走吧,明日你便去布莊將布匹置辦了,剩下的日子安安心心就在府中,可明白了?”
寧十九這才緩緩開口,“十九明白。”
等寧十九的身影消失不見,柳月芳才又碰了碰寧卿心,“怎麼了?”
“啊!無……無事。”寧卿心猛然一個激靈,將平日裏揣在身上的端莊大氣甩得無影無蹤。
柳月芳心裏納悶,“可是身子不舒服?”說著,她便張口想要喚寧卿心的丫鬟。
寧卿心連忙製止住她,臉色有些蒼白,“娘,我……我隻是在想一件事。如今寧十九就要嫁人了,而我這個當大姐的卻……”
柳月芳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女兒這是又在為太子的事情胡思亂想,“她先嫁便先嫁了,你怎麼不想想她嫁的是何人?說好聽點是九皇子殿下,說難聽點,就是一個空殼子。你要嫁的太子,你的婚事,自然不能與她一般草率。”
寧卿心的臉色恢複了一些血色,隻是眼神裏還是有些茫然,“可是一日不嫁給太子,我一日覺得不安,娘,我這是……”
柳月芳輕輕摟住了寧卿心,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一聽說要嫁給寧家的公子,也是如她這般魂不守舍,想著以後舉案齊眉的安然歲月。女兒家的心思,當母親的哪有不知道的。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你與太子是有婚約的,等再選個良辰吉日,皇上點頭了,當新娘子的可不就是你了嗎?”
寧卿心閉上眼,柳月芳的話就輕柔地在她耳邊想起。
是啊,隻要再等一等……她,就是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