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九皇子。”丫鬟們見了來人,齊齊低頭行禮。屋子裏寧十九聽見了聲音,忙從昏昏欲睡中抽離出來,目光輕移,那扇貼了“喜”字的雕花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帶著夜裏的寒涼,叫寧十九打了個哆嗦。
賀蘭燕容阻了想要進屋侍候的丫鬟,“在外麵守著便可。”
丫鬟們停腳應聲,九皇子平日裏便不喜歡旁人的接觸,今日被攔也在她們的意料之中。然而相對於九皇子府殺孽丫鬟們,紅袖則是惴惴不安的,隻是想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小姐大婚,她本該高高興興的,如今怎麼……怎麼像是在擔心九皇子會欺負了小姐似的!
紅袖的臉驀地就紅了,好在夜色深沉看不出來。
紅燭搖曳著已經落了滾滾燭淚,睡眼朦朧,寧十九眯起眼睛看著那個人,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前世,前世她滿懷了欣喜在婚房裏等著賀蘭燕封,然等來的卻是滿門被屠的厄難。寧十九背後一涼,冷不防把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連瞌睡也飛得無影無蹤。
賀蘭燕容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注意著寧十九,方才她猛然間的失神被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一瞬間的痛恨……難道嫁給自己,叫她如此懊悔?
隨著賀蘭燕容的走近,寧十九不自覺拽緊了自己的衣袖,然而心裏的痛苦竟悄然緩了下去。
賀蘭燕容將寧十九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一時間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安心還是不安心。些休息吧。”下意識斟酌了一番,賀蘭燕容清冷的聲音裏沒有半點情緒。
寧十九一愣,回過神來賀蘭燕容已經在屏風後寬衣解帶了,等他從屏風後出來,寧十九也剛好收拾妥帖。前世今生,這還是她第一次與賀蘭燕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心下沒由來有些慌亂。
賀蘭燕容是故意在屏風後久待的,他下意識避開了和寧十九赤誠相待的場景。也許她和楚家有關係,但她終究不是他愛的那個人,他不會強求自己向皇帝妥協,更不會因此對不起那個人。而如果寧十九真的是楚家故人,他會不遺餘力保護她,若不是,便隻希望她能夠安安分分地做“九皇子妃”。
夜風吹不進暖帳,寧十九還沒有想好說辭,賀蘭燕容便已經和衣躺在了床上,靜謐中他的聲音依然好聽,“今日我不會碰你,你很聰明,應該知曉我的意思。”
“我知道。”寧十九舒了一口氣,新婚之夜不碰她,以後便也不會碰。這話,她明白。
賀蘭燕容閉上雙眼,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再沒有聲音。寧十九猜他是飲了不少的酒,又逢迎賓客,定是累得不行。
從櫃子裏抱了一床新被褥放在床上,關上雕花窗,又吹熄了燭火,月光從窗外薄薄得透了一些進來,隻堪堪在窗欞上撒下了淺淡的一層。
寧十九也和衣而眠,一人蓋了一床被子,床上的“早生貴子”之物也早早收了下去。黑暗裏寧十九睜著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正在昏昏欲睡時卻聽到賀蘭燕容一聲囈語,“攸寧……”
寧十九眼皮跳了一下,最終挨不住困倦,沉沉睡去,然而心裏頭還在嘴硬說著,楚攸寧早就死了,何必這樣執著......
當今九皇子的婚禮終於是落幕了,而坊間的百姓自然有些茶餘飯後的談資。皇子娶親自然無可厚非,然而寧國侯府那三小姐卻先於寧家大小姐出嫁,此事一出自然會引得許多人談笑符合。
別的不說,隻說那寧卿心雖不是當事人,可是在見了寧十九大婚時的場景,別了賓客父母,直接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裏。任憑柳月芳怎麼叫都不出來。一院子的丫鬟們個個斂聲屏氣,連走路都得踮起腳尖,生怕踩了一片落葉。
那一晚晴蘭院裏就沒安生過,要麼是晚膳做的不和胃口,要麼是沐浴時水溫高了低了,要麼是睡覺時有蟲子吵著了……
寧卿心是順遂了,可苦了滿院子的丫鬟。清早天邊魚肚白浮現出來,丫鬟們又魚貫而入侍候著磋磨人的寧卿心梳洗打扮。
寧國侯府這邊不說,九皇子府裏的丫鬟們也開始忙活起來了。昨夜乃是九皇子和寧家三小姐的大婚之夜,洞房花燭,新婚燕爾,理性不該去打擾,可宮裏頭有人等著,不叫也不好。
丫鬟們方才扣響房門,寧十九剛巧是將被褥放進了櫃子,賀蘭燕容也已經起了,背對著寧十九不知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