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學堂(3 / 3)

葉若萱和念之佛老村長家隔得近,平日裏沒事幹就來串門,她也稱呼佛老為佛爺爺,久而久之兩娃子就玩上了,上下學堂總是一塊兒走。可今個念之腦子裝的大半都是神仙,手裏還提著四五斤的朱砂岩,這玩的心思到沒了大半。

念之的大眼睛在眼眶中轉了幾圈

這女娃子,不會又想叫我回她娘家吃飯吧,她娘看著俺跟看著郎婿一樣,不成不成趕快想個法子堵住她的嘴。

念之走到葉若萱跟前還未等她開口便說道:

“萱子,今夜蘆葦澱去嗎?捉蛤蟆,還有掏鳥蛋。不過現在俺得送這東西回家”小女孩聽了高興直點頭,衝天辮就像個陀螺跟著小腦袋打轉。

兩個孩子就一路上討論著掏鳥蛋,捉蛤蟆的事。念之還小,說到出去玩,孩子貪玩本性就上來了,和萱子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正歡,雖說之前還想著那啥騰雲駕霧的神仙,可那都太遙遠了,還不如樹上的一窩鳥蛋來得歡喜。

遠處學堂窗邊,先生正背著手看著兩個漸行漸遠的娃子喃喃道:

“哎,念之這個娃,苦啊,不像其他孩子有爹娘,還好碰到個佛老。帶回家當自個家的,還望慶雨節能保佑今年裕躍村風調雨順,可別再生旱,到時候苦得可是整個村啊”

念之把萱子送回了家,等兩人打了招呼,這才回過神來,這一來二去滿腦子的神仙變成了鳥蛋。現在回想起來也沒啥意思,隻得提著布囊向自家屋裏走去。

念之自記事起就和佛爺爺住在一起,每當念之問起

爺爺,我的爹娘呢?

佛老總是笑著把念之攬到懷中說,念之啊,你爹娘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然後又指著夜空中的星辰說,看見那顆最亮的星星了嗎,等你以後長大了,學會如何去觀想。你就能看見爹娘了。

那麼爺爺,學會觀想能夠成為仙人嗎?

佛爺爺就會敲著念之的腦袋說,觀想就是讓你的腦子更靈光!

走過了一個土坡,念之就看見了從小到大和佛爺爺一塊住的草廬,草廬是用蘆葦和泥巴混著麥草加上木板搭製的,雖算不上高大,但是念之從小感覺屋子裏冬暖夏涼,既能遮風又能擋雨。

念之推開了和他一樣高的籬笆門,就看見一個五尺來高身材結實的頭戴鬥笠的老人立在田埂中,正低頭看著田坎中的綠油油的菜葉。

聽聞到門開的聲響,老人摘下了鬥笠向這邊看來,露出滿頭的白發,眉毛就跟銀錠子一般貼在額頭上麵,從鼻子下方皆長滿了白胡子,整張臉除了眉心一點黑和黑眼珠子的顏色剩下的都是毛發的白花花一片,上身穿著布汗衫,下身卻用麻褂焐了個結實,左手手掌處攥著一串念珠,但是念珠不少已經起皮,有的還開了殼。

念之這樣看去,除了這串念珠,還真看不出來哪像個佛信徒,在他心裏佛信徒至少也應該是王凡這樣的禿子,而不像爺爺這樣留著長白發。

佛老看到了念之,嘿嘿一笑,念之叫了一聲爺爺也快步上前。

念之衝著佛老抬起了先生給自己的布袋,佛老微笑著點了點頭,也沒細看那布袋,應該早就知道那是啥子東西,轉而又盯著腳下的菜葉。

“爺爺,在看啥呢,菜葉子有啥好看的啊?”念之來到老人身邊疑惑看著菜葉又抬頭看了看老人。

老人又將鬥笠帶回頭上,輕輕拍了拍念之的頭說道:“春某夏初,菜子長葉,農蟲增多,你看這些蟲子正在吃咱們的菜苗,該如何是好?”念之低頭看去,果然看見不少農蟲正吞食著菜葉。連忙說道:

“問村口的張嬸討一袋滅蟲藥,直接撒上去”

老人笑了笑沒有說話又拍了拍念之的小腦袋,轉身往草廬那邊走去。

“那去鐵匠鋪借個火符,一把火把農蟲燒光。”

老人依舊不答話繼續向前走。

念之疑惑不解,就呆在原地,盯著一地的菜葉,撓著腦袋。

正當此時,他發現一股清水通過了一道道田坎,將一隻隻農蟲從菜葉中衝走,身後響起了爺爺蒼老的聲音。

“農蟲,不懼水,用水衝之。”

“那如果它們又回來呢?”念之轉過身子望著這個麵帶慈容的老人。

“再衝,農蟲本質不壞,食啃草木是它們天性,將其衝走去那些野草之地,何須將其滅殺呢?”老人摸著胡子道,念之看了看老人又轉頭看了看那些已經被衝到籬笆外的農蟲,似懂非懂點了點頭,上前牽著老人走進了草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