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漠宇忍俊不禁,一把將她摟進懷裏:“聽見沒,我老婆都沒意見,你們哪那麼多廢話。”
“哎呀,看看,人家這哥哥妹妹、老公老婆,真是和諧啊!弄得我這心裏怪癢癢的,也想弄個這樣的妹妹養養。”一個她不記得姓名的帥哥接話。
他身邊的女伴立刻掐住他的手臂:“你敢養一個試試!”
眾人皆笑,景漠宇也在笑,景安言極少見到這樣隨性的他。在朋友的麵前,他舉杯暢飲,時而相互調侃,時而開懷而笑,不見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棱角分明的側臉也在搖曳的射燈下,閃現一種男人致命的吸引力,讓人無法抗拒。
似乎,他看她的眼神也變了,說不清哪裏不同,反正不管他在跟誰說話,目光總會時不時地落在她的身上,隱隱一笑,又移開。
男人們你來我往地喝酒,女人少不了要陪。明知自己不能喝酒,她也不好太矯情,喝了幾口紅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酒從不是她的風格,別人沒留意,景漠宇豈會看不到:“怎麼了?晚飯隻吃了幾口青菜,酒也不喝,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急忙說:“沒有,沒有,我看你這些朋友酒量都深不可測,我打算保存一下實力。”
“怕什麼,還有我呢……”
“我就是怕你醉得不省人事,沒人扶你回去,我才要保存實力。”
他捏捏她的臉,眼底盡是笑意。景安言順勢雙手纏著他的肩膀,在他的臉頰印上深深一吻。轉回臉,她的餘光瞥見齊霖端著酒杯,仰起頭,一口把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她當然看得出景漠宇故意在齊霖麵前表現的恩愛,她也是故意在配合他,因為她比誰都希望齊霖能早點醒悟,放下這段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單戀。
見他們夫妻感情如此和諧,有人又開始八卦她們的閃婚:“之前接到他倆的喜帖,我真被嚇到了,我心目中最純潔、最溫情的兄妹情,一轉眼就變成了愛情,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看來,這兩人的男女之情絕不是一天兩天!”
景漠宇閑適地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端起酒杯,對著在座各位得意地揚眉。
鬧過之後,氣氛熱烈了,大家開始玩擲骰子喝酒,規則很簡單,每人一套骰子和骰盅,大家同時擲,分別猜測骰子的點數,錯得最離譜的就要喝一杯烈酒。
酒真的很烈,紅酒、洋酒、啤酒、白酒全部混在一起,混成了妖異的色澤,看著就已經讓人頭暈了。見沒有女人提出反對意見,景安言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期盼幸運之神憐惜一下她這個可憐的心髒病人,千萬別讓她的小命斷送在一杯酒上。
事實證明,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數輪過後,她也不能幸免於難,一杯妖異色澤的酒被端到她的麵前,她無言地瞥了一眼景漠宇,他馬上讀懂了她的意思,接過酒杯。
誰知他剛要喝,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不行,這杯酒絕對不能替!”
“你要英雄救美也行。”有人又拿了兩杯酒過來,放在景漠宇的麵前,“老規矩!三杯酒,還有,上次沒讓我們鬧成的洞房,我們可是惦念至今……”
“言言酒量那麼好,哪用得著你逞英雄。”許久不說話的齊霖都發言了,可見眾怒難犯。
“不用你替,我自己能喝。”他們要怎麼鬧無所謂,景漠宇三杯下去,酒量再好也會傷身。她伸手正要去搶酒杯,景漠宇已經仰頭喝了下去,瞬間又將剩下的兩杯喝了下去。
在口哨聲中,眾人群情激奮地起哄,倒不是為了那三杯烈酒,而是他這三杯酒喝下去,代表性情冷漠的他已經默許了他們想要鬧洞房的願望。
放下酒杯,景漠宇解開襯衫的袖口,半卷了起來,又解開了領口的第二和第三顆扣子。以往,他大都穿商務休閑裝,優雅又冷硬,今天的他,換上咖啡色的休閑牛仔褲和同色係直條紋修身的襯衫,修長的身形毫無遺漏地被勾勒出來,再鬆開領口的幾顆扣子,更多了幾分男人的性感。
“想怎麼整我們,說吧。”他說。
此言一出,他那一群重口味的朋友馬上開始激烈地討論方案。一番討論後,他們最終達成共識,要求他們當眾接吻三十秒不能中斷。
景安言一聽這個要求,當時就傻眼了,景漠宇直接把傻眼的她推倒在沙發上,手臂在她的肩膀兩側撐起身體。燈光熄滅,隻有一束暖黃色的光束打在他們的身上,本就曖昧的姿勢,在光束下更添幾分遐想。她閉上眼,什麼都看不見,感官卻更加敏銳,光線的明暗之間,他拂過她唇邊的氣息忽近忽遠,撩撥得她全身發熱。
分不清是她先靠入他的懷中,還是他先擁住她的肩,他們的唇貼在一起,輕輕的,帶著某種期待的試探、某種不安的悸動……越靠越近,吻得越深。他一隻手托住她的側臉,一隻手將她攬得更緊。
這才是她的初吻,鐫刻在記憶深處,終生難忘……
時間貌似已經超過了三十秒,景漠宇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有人咳了一聲,他們如夢初醒般抬頭,隻見沙發上端著酒杯的卓超越清清嗓子,說:“看不出景少平時挺冷淡,關鍵時刻這麼熱情。好了,我們見好就收吧,早晚有我們結婚的那天……”
眾人幹笑了兩聲,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舉杯暢飲。景漠宇理了理衣襟,優雅地倒了杯水,遞給她。她正口渴,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喝完之後,景安言不小心撞上齊霖深深探索的目光,臉一陣火辣辣地疼,恨不得把臉藏進杯子裏。景漠宇拿回差點被她捏碎的杯子,喝完了剩下的一半,拉著她在卓超越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我上周又把你的技術合作方案拿給一家法國的貴金屬製品公司看了,他們也很感興趣,想跟你談談合作,你有沒有意向?”卓超越問。
“當然有!”景漠宇說,“你讓他們派人過來談吧。”
“好。”
“對了,德國的那批設備什麼時候能發過來?”
“已經發貨了,如果沒有意外,下個月能到海關。”
景漠宇笑著舉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個人三言兩語就把生意談完了,又開始和大家推杯換盞。
大家討論到婚姻的話題,有人說:“都說婚姻是座墳墓,這年頭,真不知是該主動躺進墳墓,占個位置等死,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後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景安言扯了扯景漠宇問:“你呢?你想怎麼樣?”
“不管是現在躺在墳墓裏等死,或是以後死無葬身之地,都無所謂,”景漠宇伸手幫她拉了拉微皺的裙擺,又握住她的手,“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這是她聽過的最動人的甜言蜜語,她笑得一整晚都合不攏嘴。
後來,大家有說有笑地聊到黎明時分,才有些疲憊,各自散去。走出PASSION PUB,路上已無行人,隻剩下無人欣賞的霓虹燈獨自閃耀,齊霖站在無光的暗處,身邊已不見溫婉可人的美女。
“上車吧。”景漠宇為她拉開車門。
景安言正欲上車,齊霖從暗處走過來,對她說:“言言,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她也正好有幾句話想跟他說,她看向景漠宇。
“我在車裏等你。”他說。
景安言點點頭,默默地跟著齊霖走向PASSION PUB旁邊的街邊轉角。
“我決定明天回意大利了。”齊霖開口,他的神情比黎明前的天色還要濃重。
“明天?這麼快!”
“已經晚了,我有份設計圖,上個月就該交的。”
本來她有很多話想說,聽到他說要走,她便知道什麼都不用說了。
他卻對她說了很多話,他說,他原本以為她嫁給景漠宇不會幸福,因為景漠宇那樣的男人太冷淡、太理智,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他怕她選錯了路,怕她付出了那麼多,卻還是等不到她想要的……
後來,他又聽說他在外麵有女人,更擔心她會被他傷害。所以,他才會不管什麼規矩、什麼道德,一味地勸她離婚。
他還說:“言言,今天我看見你們在一起,我才相信你是對的,他不是不愛你,隻是需要時間去適應你們現在的關係……是我多慮了。你那麼聰明,那麼了解他,你當然知道怎樣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隔著幻彩的霓虹,她望著齊霖,第一次發現他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花花公子,他甚至比很多男人、比景漠宇更懂得愛:“齊霖,沒有愛上你,隻怪我上輩子沒修來那個福氣。”
他笑了,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別不知足了,你知道嗎,我認識的景漠宇,對所有的女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就算到PUB也不過是為了陪大家玩玩,沒見他真對哪個女人產生過興致。我們這些人還曾經跟他開玩笑,說他可能某方麵有缺陷,才會對女人這麼冷淡,他也不否認,一笑了之……今天,他那樣冷靜的男人都能為你理智盡失,沉迷得跟這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你還想怎麼樣?難道真要他為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才高興!”
高興?她不心疼死才怪呢。
“齊霖,你一定會遇到一個願意為了你死無葬身之地的女人。”
齊霖搖頭:“我可沒有那麼高的精神追求,看見你過得開心,我就知足了。”
“……”她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像什麼言語在他麵前都不過是蒼白的安慰。
“好了,我該走了,再不走,你老公又要吃醋了。”他笑著吻了她的額頭,送給她最後的祝福,“言言,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齊霖走的時候,晨曦初露第一抹白,景安言看著他走遠,隻覺得被一個男人這樣深切地愛著,真的很滿足,如果這個男人是景漠宇該有多好……不,她馬上在心裏打消這個念頭,她已經擁有很多,不能再貪得無厭地奢望更多,貪得無厭的人最終會一無所有。
一輛車緩緩地滑到她的身邊,停下。
她轉頭,看見景漠宇在對她笑,那笑容讓PASSION PUB的燈火都暗淡無光。
“他說,他明天回意大利。”
“他終於放手了。”
“嗯。”她坐上車,很認真地對景漠宇說,“哪一天你想我放手,千萬別把戲做得這麼足,我的小心髒可沒他的強健,你隻要摟著她在我麵前晃一下,我會立馬放手,並真心實意地祝福你們……”
他瞥她一眼,神色看不出喜怒哀樂:“你要是哪天想讓我死心,也不用把戲做這麼足,你摟著他在我的麵前晃一下,我馬上就會實現你的願望!”
“我發現你講的笑話特別好笑。”她笑得嘴角都快抽筋了,“我愛聽,你以後多說點給我聽……”
他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嘴唇似有若無地停在她的耳朵邊:“言言……我們回家吧。”
她的小心髒好像頓時不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