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世和真相(3 / 3)

本來沒抱什麼希望,他們的答複卻讓她非常意外:“根據您提供的信息,我們查到了二十幾年前的一些綁架案的資料。”

她的心驟然縮緊:“你們查到什麼了?”

“我們查到有一起綁架案跟您說的情況非常吻合。事主是美籍華人,基督教徒,出資修建過許多教堂。二十幾年前,他帶著三歲的兒子回國祭祖,兒子不幸被綁架,然後撕票。隻不過,這個人……”

景安言迫不及待地問:“他是姓吳嗎?”

“沒錯!是姓吳,他是吳氏家族的吳瑾瑉!”

掛斷電話,景安言打開手機瀏覽器,搜出吳瑾瑉的那段視頻,一遍一遍地循環播放。

記者說:“二十三年前,他三歲大的兒子在A省失蹤……

“他在海邊找到了孩子的一隻鞋子……在海裏打撈了二十餘天,打撈上了孩子的遺物。”

記者還說,她見過孩子的照片,特別可愛,像個天使一樣……

心口陣陣抽搐地疼痛,手腳又有種無力的束縛感,她用力深呼吸了幾次,靜坐休息了一會兒,心口的疼痛緩解了一些。她又將搜索引擎中上萬條的相關新聞逐一點開查看,終於在一篇國外的微博中搜到了那年的一篇懸賞千萬美金的尋人啟事,上麵還附了一張小男孩的照片,那清透的眼睛、微挺的鼻,還有嘴唇揚起的弧度……雖與現在的景漠宇大有不同,但與十歲前的他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

她還搜到了吳瑾瑉太太的照片,原本美麗優雅得讓人仰視的女人,卻在吳瑾瑉的懷中哭得涕淚交流,毫無美感可言。

景安言不記得自己怎麼在天旋地轉的情況下坐了多久,直到景昊天走進病房,緊張地問她:“你怎麼下床了?”

她關掉播放器,扭頭看向她曾經最愛的爸爸,問他:“爸爸,您認識吳瑾瑉嗎?”

他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是那麼惶然,那麼不安。

“爸爸,那年,吳瑾瑉為了尋找失蹤的兒子,在電視上連續滾動播出了三十天的尋人啟事……您沒聽說過嗎?吳瑾瑉的太太因為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得了重度抑鬱症,在療養院住了八年,您沒聽說過嗎?吳家現在為了爭奪家族繼承權,分崩離析,吳瑾瑉心力交瘁、重疾纏身,恐怕已經撐不了幾年了,您也沒聽說過嗎?吳瑾瑉在采訪裏說,那些孩子,在你們眼裏可能隻是一件幾萬,甚至幾千塊的廉價商品,而在他們父母的眼中,那是比他們生命更重要、更寶貴的恩賜。他們寧願傾家蕩產,寧願付出生命,去換得孩子平安長大……您也沒聽說過嗎?”

她真的很想聽到爸爸義正詞嚴地反駁她,告訴她,是她猜錯了,景漠宇和吳瑾瑉沒有一點關係。

然而,他站在她的麵前,一動不動,仿佛被定格了。

景安言看著默認了一切的他,滾燙的眼淚滾出眼眶,她沒有擦,鹹澀的味道流過嘴角:“你也有親生骨肉,你為什麼不想想,如果失蹤的是我,你會怎麼樣!”

“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他的回答遙遠得像是從天邊傳來,“言言,你說漠宇會原諒我嗎?”

“他不會……沒有人能原諒這樣的欺騙!”她的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著,因為痛,因為怨,也因為恨,但她還是咬著牙說,“爸爸,我們告訴他真相吧。他們已經骨肉分離這麼多年了,我們不能再錯下去……”

“言言,爸爸擔心你的身體。漠宇若是一怒之下離開,你的身體能受得住嗎?”

“你放心,我能想得開。”

話雖如此說,麵對這樣的事,誰又能真正想得開。連續幾日,景安言的睡眠越來越淺,清晨的第一縷光剛穿過虛掩的窗簾,她便被驚醒,再也睡不著。

睜開眼看著身邊的男人,破碎的陽光在他的五官上籠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柔和了他剛毅的輪廓,她的指尖滑過他的鼻梁,那是中國人少見的高挺……哦,應該是遺傳了那個美麗多才的女人的優良基因吧。那麼,他舉手投足中與生俱來的優雅,也該是吳家傳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紳士和貴族氣質吧。

她不禁為捉弄人的命運歎了口氣,分明是個一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兄妹禁忌戀的題材,一轉眼卻變成了落難王子與灰姑娘的狗血故事,搞不好還可能沿著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愛情悲劇往下演繹……

隻是,可惜她這性子演不來朱麗葉的悲情,若是讓我見尤憐的許小諾來演,一定演得比她出彩。

她晃晃混亂的頭,關許小諾什麼事?老公是她的。

躺得累了,想要換個姿勢,卻發現自己的腰被強勢的手臂緊緊地箍著,腿也被沉重有力的雙腿占有般糾纏著,完全不給她一點活動的空間。

她忽然想起了新婚之時,眼前的男人口口聲聲說不會跟她同床共枕,態度那麼堅決,即使勉強與她睡在一張床上,也不會讓自己有絲毫的逾越。而如今才過去短短三個月,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做個合格的老公,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能越過那道心理障礙,說出她期待已久的“我愛你”……

可惜,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他一定會離開,沒有人能留得住他……因為,他是景漠宇,一個永遠把承擔和責任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做了二十幾年的不孝子,他不會允許自己繼續認“賊”作父!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的聲音自唇邊逸出的同時,他的手已捉住她滯留在他鼻梁上許久的手指。

“我沒有……”她小聲地反駁。

“一大早,連著歎了三聲氣,還說沒胡思亂想?”

“歎氣有助於新陳代謝、美容養顏。”她耍賴到底,“我想美美容。”

“哦?那我倒是知道一種方法更加美容養顏,還能舒緩壓力、調整情緒。”

“什麼方法?”她好奇地問。

他凝視著她,靜靜地靠近,再靠近,直到她的嘴唇籠罩在溫潤的柔軟中……

充滿柔情蜜意的吻在晨曦中鋪天蓋地而來,伴隨著身體親密無間的相擁,再濃重的陰鬱在這樣的溫存中都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甜蜜在心頭越積越多——這真的是舒緩壓力、調整情緒的好方法。

鬆開她後,景漠宇起身:“我去衝個涼。”

如同熾熱的火焰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澆滅,身體驟然一冷,他的理智終於回歸。可她還是舍不得他的體溫,從背後死死地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還有一絲溫暖的脊背。他的味道還是那麼深遠,讓她無法控製地迷戀。

有些東西,從未擁有過,不了解它的美好,失去了也沒什麼可惜,可是,當你嚐試過刻骨銘心的纏綿,體會過默然相對的凝望,想要放手,就太難了……

“怎麼了?”他背對著她詢問。

酸楚的眼淚充盈了眼眶,她卻不敢讓它落下,咬著牙逼自己笑了出來:“要不要我陪你呀?”

嗓音略帶沙啞,反倒有種誘惑的味道。他回頭瞥她一眼,眼神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吞下去:“不用!”

說完,他用力拉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所以,他沒有看見她那一滴抗拒不了地球引力而自由墜落的水滴。

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景安言擦幹眼淚,下床拉開窗簾,讓秋季的暖陽灑了一室的金色。既然時間不多,她更加不能浪費。

走到浴室門前,她推開些縫隙,對著裏麵的人說:“我不想繼續沒名沒分地在景天跟你搞曖昧了。”

“那你在家好好休養吧,博信那邊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裏麵的人永遠一副“天塌了我為你撐著”的口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正式進入景天,以景太太的身份!”

裏麵的水聲停了,門被拉開,披著浴袍的景漠宇從裏麵走出來,倚著門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不是說,你不在乎身份嗎?”

“此一時,彼一時。”景安言依過去,手指撥弄著他浴袍的領子,“我長大了,不想再躲在你和爸爸的背後,做個無名無分的景家千金兼景太太,我想做我該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麼事呢?”

她早已想好答案,所以,回答得十分堅決:“我要做公司的副總!”

“副總?”

“對,直接聽命於你,協助你分管公司的有關工作。我還要主管業務部、財務部和行政人事部,負責公司的一切業務審核、財務審批、人事管理……我要有權按照公司的規章製度監督、檢查、考核,甚至處罰任何人。”

他的神色一沉,以一種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她,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幹嗎這麼看著我?”

“沒什麼,我忽然有種錯覺……”他收起了不經意流露出的銳利,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你好像打算謀權篡位。”

“你怕了?”

他笑著搖頭:“我很期待這一天,景太太!”

“那你就等著看吧……景總!”

“我等著看。不過,你再急也要等到身體養好之後。醫生說你不宜勞心勞力。”

景安言看出他態度堅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是徒勞,於是下巴一揚:“你是不是嫌我能力不足,不敢把這麼重要的職位交給我?”

當女人不講理,男人就算邏輯思維再縝密也全無用武之地。景漠宇與她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深知這個道理,明智地以讓步換和諧:“言言,不是我不敢把這個位置給你,更不是認為你沒有能力。隻是你現在資曆太淺,直接讓你做副總,公司的股東們即使不反對,也難免有意見。不如我先安排你做我的助理,讓你全麵地了解景天,等時機成熟了,我再讓你做副總,好不好?”

既然他已經讓步,她也不再堅持:“好吧,那我先做你的助理。不過,你還要給我辦一個盛大的宴會,邀請公司所有的人,對他們宣布我的身份。”

“好!記得打扮得漂亮一點,”他輕輕地攬住她的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宴會的第一支舞,我要邀請你陪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