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後的恩愛(1 / 3)

第十一章 最後的恩愛

“保護你,是我的一種習慣,與我們的關係無關。”

為了這場期待已久的宴會,景安言特別配合治療,身體也逐漸康複。終於熬到了出院的日子,她開心極了,正準備好好籌備那場對她意義非凡的宴會時,學校通知學生返校,輔導員要求他們提交實習材料並彙報實習情況,她不得不放下一切,先回學校準備畢業的事。

那十天裏,景漠宇幾乎每天一個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笑嘻嘻地問他:“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答:“有一點。”

“你才有一點想我,我是特別特別想你!真想你立刻出現在我的麵前,讓我抱抱!”

“嗯,我知道了。”他的態度還是那麼平淡,“我有點事,晚點打給你。”

“哦!”景安言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抬頭看見蘇洛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又給她打電話噓寒問暖,她應付著說了幾句就掛斷了,一臉的無趣。

景安言拿了個蘋果,一邊吃,一邊仔細觀察一番蘇洛的神色,最後忍不住問:“你還沒跟人家分手呢?你到底想拖到什麼時候?”

“不分了,我打算畢業之後跟他結婚。”

她一口蘋果噴了出來:“結婚?你跟他?你有沒有搞錯!”

蘇洛低頭,手指有意無意地滑過短信的圖標:“將就誰不是將就?他人挺好的,孝順、上進、踏實,對我也挺好的。”

因為那一句“將就誰不是將就”,景安言本想罵她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裏,不是愛到了絕望,又怎麼會做這樣決絕的選擇。

景安言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所以,她約了鄭明皓來校園裏的咖啡廳小坐。品著濃鬱的鮮牛奶,看著眼前已收斂了年少時的輕狂不羈,卻掩不住一身致命蠱惑力的男人,她才明白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渣到讓女人心碎,還能讓她死心塌地地愛著。

一杯咖啡見了底,對麵的男人第三次看表,看來應該是有事要辦,卻很有紳士風度地等她開口。

因為不確定他是否愛蘇洛,景安言不敢多嘴亂說話,她可不想自己和事佬做不成,反倒讓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猶豫間,她忽然想起景漠宇說過的一句話:“換作我是他,死也不會眼看著心愛的女人往火坑裏跳……”

“蘇洛要結婚了……” 景安言頓了頓,才繼續道:“那個男人並不愛她。”

看到鄭明皓二話不說地衝出門,她苦笑著搖搖頭,男人啊,為什麼總要等到女人跳進了火炕,才想起要阻攔?

視線落在窗外,一片黃葉飛落,飄過走近的穿著黑色商務西裝的男人。當她看清他,手中的牛奶杯從指間滑落,她全然未覺,幾步衝出咖啡廳。

“你,你怎麼來了?”他們三個多小時之前才通過電話,他沒說要來,隻說有事。難道,他是在飛機上?

“我來看看,是什麼讓你流連忘返了……”景漠宇瞟了一眼鄭明皓遠去的背影,“嗯,不錯,挺帥氣的!”

“當然帥了,想當年他可是我們T大轟動一時的風雲人物,不知迷死多少無知少女……嗯,改天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你們很熟嗎?”她依稀從他的語氣中嗅到某種食物發酵的味道。

為了保證家庭生活和諧,景安言笑著挽住他的手臂:“不熟,對我來說,他充其量就是個打醬油的……”

聽她這麼一說,景漠宇臉上的陰氣緩和了不少:“哦?那究竟是什麼讓你樂不思蜀了?”

“原來你大老遠跑來T市,是來吃醋的呀!”

秋已深了,微雨過後,梧桐樹的落葉在校園的林蔭小路上鋪了薄薄一層,她挽著景漠宇的手臂走在小路上,世界好像安靜得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猜到景漠宇這種人大老遠跑來T市絕對不會隻為“吃醋”,果然,她這邊正挽著老公漫步在校園,輔導員給她打來電話,委婉地告訴她院領導重新安排了她的實習去處,讓她去他那兒領取實習推薦表,盡快去公司報到。

她問他是那家公司、做什麼工作,答案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A市景天公司實習助理。

掛了電話,她認真地看著身邊的男人,認真地對他說:“從今以後,不用什麼事情都替我安排好,試著讓我自己處理吧。”

“為什麼?”他為她拂去肩頭上的一片梧桐葉,順手幫她攏了攏半敞的衣領。

因為你不會永遠在我的身邊,我總要學會獨自去麵對、處理各種繁複的問題。景安言說道:“……不為什麼,就是不喜歡你總像哥哥保護妹妹一樣保護我!”

她的話一出口,他的目光一沉。她這才意識到這個理由不太合時宜,正想改口,他的雙手重重地落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將她拉到他的身前。

她仰頭,正好撞上他微垂的目光,在他的黑眸中,她看到一片繁花似錦的深秋,還有她消瘦的臉頰……

旁邊剛好有一群企管學院的女生經過,以曖昧又好奇的目光瞄著他們,低聲耳語,她依稀聽見她們提到了她的名字。

不太習慣被人想入非非,她拿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繼續向前走。

“保護你,是我的一種習慣,與我們的關係無關。”他說。

這算是解釋嗎?這是在解釋他沒有把她當成妹妹。換作三個月前聽見這句話,她一定會樂得一晚上睡不著,而現在,他當她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淺笑著點點頭,她沒有再說什麼,與他並肩沿著小路繼續向前走。

“言言,你最近心情不好嗎?”

“呃?沒有啊,我心情很好。”

“你已經二十五天沒問過我……那個問題了。”

他說得很含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問題?”

“……”他看著她,好像在專注地研究著她的表情。

“哦!”她終於想起來是什麼問題了,最近需要想的事情太多,她全然忘了她那個每日一問的問題——“你愛我嗎”。

“一定要我問嗎?你自己不能說嗎?”

“……”他張口,最後,卻低聲說了一個字,“……嗯!”

她笑得更淺,仰頭看向掠過窗前、飛向廣闊天空的燕子。以前,這段婚姻沒有愛情鋪路,她走得忐忑不安,急需他用一句“我愛你”讓她找到安全感。現如今,她已經不想在把他囚禁在籠中,她希望他能像飛鳥一樣,走出親情的困頓,去他內心深處真正想去的地方,即使那裏可能會離她很遠很遠。

如果他還願意回來,那就證明他是真的愛她;如果他不再回來,也沒關係,他過得開心就夠了。

三天後,景安言期待已久的宴會終於在“薈軒”拉開帷幕。景漠宇說要讓她打扮得漂亮點,為了這句話,她在化妝間熬了整整三個小時,特意請了一個傳說中的化妝大師親自操刀。沒辦法,沒有天生傾國傾城的美貌,她隻能後天彌補。

其實,她長得還算不錯,在女人中,她算是漂亮點的,但在美女中她絕對屬於“俗氣”的那種。她的眼睛本不小,但因為二百度的近視加散光,看人總不自覺地半眯著,給人幾分嫵媚的錯覺;她的唇也不厚,可不知為什麼,一笑起來,嘴角一挑就有種“邀請”別人吻她的感覺;至於她的膚色,還算白皙,但也絕對不是傳說中仙子下凡的肌膚勝雪、晶瑩剔透……這還都不算“俗”,最俗的是身體某個地方肉過於多了,怎麼減肥都減不掉,以至於她每每想往清新脫俗的方向打扮,出來的效果都是一身的風塵氣……

這一次,她對化妝大師一再強調,要淡妝素裹,她老公口味清淡,偏愛“若輕雲之蔽月,若流風之回雪”的美感,他點頭說:“行!”於是,他為她選的化妝品都是淺淡自然的色澤。

大功告成之後,景安言迫不及待地奔去鏡子前鑒定,鑒定結果表明,這位大師對古漢語太孤陋寡聞了。她的妝容由內而外深刻地體現著兩個字“女人”……

“你如果換上這條裙子,一定更美。”她扭頭一看大師手中鮮紅色的低胸真絲長裙,心裏涼得透透的。

本來想讓他重新化,無奈景漠宇打來第N個電話,告訴她客人都到了,問她什麼時候到。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景安言聽了大師的建議,心有不甘地脫下她精心挑選好久的白色小禮服,拖著一襲垂地的紅色長裙走進“薈軒”奢華的宴會廳。

原本冷清的大廳因為聚集了所有景天的員工而顯得熱鬧非常,她提著裙擺邁步而入,會場忽然安靜了下來,許多人對她投來訝異的目光。也難怪他們的目光異樣,她在景天出入的這段時間,景漠宇不但給她安排了獨立的辦公室,還有事沒事地來她的辦公室坐坐,一坐就是一個小時,要說一向工作效率極高的景總來找她談公事,連打掃衛生的阿姨都不相信。

於是,她是景漠宇新歡的謠言漫天飛舞。她倒真不介意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但她確實不喜歡“新歡”這個詞,它總能讓她聯想起某“舊愛”。

當然,這些散播謠言的無非是些閑雜人等,景天還是有不少明眼人,特別是那些經理或總監什麼的,見了她都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就像尊重景天的女主人一樣尊重她,比如此刻正迎麵朝她走來的金助理。

在她麵前,金助理彎腰躬身,為她指了指正在招呼客人的景漠宇:“景總請您過去……”

景安言剛要移步,聽見一個驚喜的聲音喊她:“言言?”

她循聲望去,竟然是被老大召回博信負責另一個項目的楊瑩:“瑩姐?你怎麼來了?”

“景漠宇今天要介紹老婆給大家認識,我當然要來看看熱鬧,順便代表博信送份大禮。”楊瑩打量一番她的裝束,“你今天的打扮真是太,太……撩人了,你是打算讓景天所有的男人都對你垂涎欲滴,讓某人增加點危機意識嗎?”

景安言聽出她這是本著社交禮節誇她,也本著社交禮節地回了聲:“謝謝!”

言罷,她轉眼看到正準備向她走來的景漠宇,想起楊瑩當初對她的照顧和信任,不想再隱瞞她:“瑩姐,其實我和景漠宇……”

她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會場的燈光忽然暗了,淡淡的光束從空中灑下,伴隨著輕緩的鋼琴樂,溫柔而深情。

看出宴會的主角要跳舞了,眾人用期待的目光搜尋著四周,似乎在搜尋著傳說中的女主角登場,然而,景漠宇卻走向了會場的角落處。

在許多人震驚的呆愣中,他步履莊重地停在她的麵前,腰彎下標準的十五度,嘴角掛著最標準的紳士微笑,向她伸出右手:“我想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可以嗎,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