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客,是他恨了很多年的王丞相,從他八歲那年就已經處心積慮想要致他於死地的王丞相來了。雲蹠微笑著讓他落座,非墨很不好氣的丟給他一杯茶。雲蹠忍著將他殺死的衝動,微笑:“好久不見了,王丞相。”
王丞相是個幹幹瘦瘦的老頭,小眼倒眉,抱著拳笑:“二皇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謝丞相關心,本皇子很好。”如果不是有輕揚的話,你就遂了願了。想起輕揚落下的病根,雲蹠的拳在袖裏又握緊了。
王丞相掏出一本詔書遞給他:“本相前來,是幫皇上遞給二皇子一本詔書。倭寇再來襲,煩請二皇子前往平息,讓邊境百姓安生。”
雲蹠不接:“父皇過慮了,邊境有霍大將軍鎮守,哪裏需要我這個碌碌無為的從來都喜愛雲遊四海的皇子?”
王丞相笑得謙謙:“二皇子太謙虛了。想當年,二皇子才十七歲,就已經能皮甲上陣,迎戰倭寇水軍,短短三月,就讓倭寇大軍潰不成軍,大敗而退。論帶兵,也許二皇子比不上霍將軍,可論戰術,霍將軍也是對您五體投地啊!”
非墨忍不住了,冷言插話:“那你們那偉大的太子殿下呢?怎麼不讓他去?立下赫赫戰功,日後登基就更穩妥了不是嗎?”
雲蹠卻接下了詔書:“父皇怎麼說?”
王丞相還是笑得謙謙:“皇上說,二皇子隻需去了,霍將軍麾下所有大軍全部聽您差遣。這是帥印。”再遞上一個匣子。
雲蹠接過來,微微一笑:“本皇子將於五天後啟程,勞煩王丞相回京告知父皇,讓他老人家放心,聽捷報傳來。王丞相,不送。”
王丞相也不計較:“二皇子不必送了,本相告辭。”
等王丞相不見,非墨氣憤的說:“這種時候父皇才想起你,那麼多年你一直在外奔走躲著追殺,也不見他有過一次問詢!”
雲蹠眼裏掠過一絲傷感,複又微笑了:“那是因為他知道我不會令他擔心的。”
“可是一有事請就想起你呢?太子留著做什麼的?幹嘛不讓他去……”
“三弟,”雲蹠打斷他,“你明明知道,大哥為什麼不能去的。”
非墨沒有因為被打斷而打算停下不說:“我所知道的就是怕他死唄,怕他死了不能繼承皇位!”
雲蹠微笑著,溫文:“非墨,父皇就算是擔心大哥會死所以不讓他去,也是對的,因為,那是太子,是日後繼承大統之人,容不得閃失。而我,無所謂的,真的,我不在意。”
非墨住口了,因為雲蹠的笑,他不忍再說下去。二哥冷冷相對時,是有著強大的氣勢的;二哥溫文運籌時,是危險的;而像現在,如此的心甘情願的說“不在意”,是最讓人心疼的。他最擔心最放不下的,就是這樣的二哥。
“二哥,我陪你去。”非墨語氣不容拒絕。
雲蹠微笑而起,迎風而立:“好。”
外麵遙遠的雪山上,積雪皚皚,即使冬天將要過去,此時也還是寒冷的。
雲蹠一身白衣,立在庭院裏,想的,不是如何把倭寇打回老家,而是想,輕揚,怎麼辦?眼前是輕揚那帶著清澈目光清淨笑意的俏臉,雲蹠溫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