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大乘起信論》著譯者論爭(1 / 2)

佛學《大乘起信論》著譯者論爭

在我國佛學的形成和發展過程中,《大乘起信論》(下簡稱《起信論》)曾起過重要的推動作用。由於其具有嚴謹的邏輯結構、豐富的思想內容和優美通俗的語言文字而膾炙人口,被作為大乘佛學的入門書。我國的許多佛教宗派,都曾從《起信論》中汲取重要觀點,用以建立自己的理論體係。

《起信論》的作者馬鳴菩薩,是公元一二世紀時中印度的著名詩人與哲學家,原係外道沙門,聰穎博學,富有辯才,後為脅尊者折服,乃皈依佛門,專宏大乘教義,四眾敬服。《起信論》為其重要著作之一,我國有"梁譯本"與"唐譯本"兩種。

《起信論》在我國雖然流傳1300多年而盛行不衰,但在其問世不久,就有人對其著譯者的真偽問題提出懷疑。始發難者為隋代法經,以"勘真諦錄無此論,故入疑",而將其編入《法經錄》的"眾論疑惑部"。此後,唐初的《四論玄義》又一再說其"是虜魯人作,借馬鳴菩薩名"、"北地諸論師雲,非馬鳴造論,昔日地論師造論,借菩薩名目之,故尋翻經目錄中無有也",否定了著譯者。但隋費長房的《曆代三寶記》、彥琮等的《眾經目錄》、唐智升的《開元釋教錄》都肯定為馬鳴造、真諦譯。由於此三書都是權威之著,因而後人就不再追究其真偽。

迨至近代,中日兩國學術界又舊話重提,學者們紛紛著文立說,對《起信論》的著譯者作了種種考證,發表了許多不同意見,有持肯定說的,也有作否定論者,各抒己見,相互詰難,可惜沒有得出一致的結論而成懸案。

持肯定論者認為:(一)真諦生活在499-569年,本論譯成於550年,而在597年成書的《曆代三寶記》即作肯定的記載,著者費長房必然掌握了第一手的可信資料。(二)梁譯與唐譯均標明馬鳴造論,可證作者非偽。(三)我國重要的佛教宗派創始人都曾受到本論的影響,他們的活動年代與真諦在世時間相近,如天台宗的智豈頁(538-579年)、三論宗的吉藏(549-623年),大師們焉能輕信偽作。(四)現存的《四論玄義》已不見否定的兩段記載,僅在後人的文集中引據而已,可能為臆說,不足信。等等。力主此說的有常般皿大定、鬆本文三郎、宇井伯壽與章太炎、非心、陳維東、唐大圓、常惺等人,所說雖各有異,但基本精神是一致的。太虛法師在《再論印度之佛教》中還解釋說:可能馬鳴造論後,因法不當機而暫藏名山,以待來日,所以在當時沒有得到弘揚。

作否定說者的理由可大致歸納為:(一)文獻中記載真諦譯論的時間與地點各不相同,互有矛盾,故疑其非譯。(二)早在費長房前三年,法紀已作出懷疑的記載,其根據當更充分。(三)本論的立論基礎"真如緣起"與中國儒道的見解極相似,可證是中國人吸取其精華而結合印度佛學而偽作的。(四)如確為馬鳴所造,則梁譯與唐譯兩個譯本的內容應當是一致的,但實際上卻有很大的出入,可證都是偽托所致。如此種種。持此說的首創人為丹橋水載,以後望月信亨又一再著文,力主是中國人托名馬鳴的偽作。此說得到梁啟超的讚同,梁氏還進而推證為南北朝時梁陳間人的偽作。羅時憲從理論上分析說:本論中的"眾生心"似乎是出於《老子》的道或《易經》的"太極",而"一心二門"又有如太極生二儀的含義,而"眾生心"和"一心二門"又是本論的立論基礎"真如緣起"的兩個概念,因此可證是在印度佛學原有的"業感緣起"和"阿賴耶緣起"等理論基礎上吸收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的特點而形成的,是中國人的著作。50年代呂氏發表的《起信與禪》專論中,將《起信論》的內容與魏譯《楞伽經》作了細致的類比,發現兩者間在義理上有許多雷同之處。《楞伽》有異解或錯解之處,《起信》也隨之有異或錯,甚至將錯就錯地跟著引申發揮而一錯以底。因之,呂氏斷言:《起信論》絕對不是從梵文譯出,而是梁隋之間人依據魏譯《楞伽》而寫作的,成書年代當在513至592年間,至於唐譯本,呂氏也認為是禪家由於立論的需要,而將所謂梁譯本改寫而已,根本不是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