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曾國藩用人術2(3 / 3)

【譯文】

安徽的地方名流,我知道的,除呂鶴田、吳竹如、李鴻章以外,還有何慎修(子永)、塗宗瀛(閬仙);那些距安徽最近的地方,還有宿遷的莊牧庵、淮安的魯通甫,都是飽學大才。桐城的戴存莊,雖是一個文人,卻很有勢血膽氣。官場中除岱雲一人外,袁午橋最為實在可靠,他的才氣也完全可以擔當大事重任。我去年經過的州縣中,發現宿州的郭刺史崇尚樸實,有賢明的名聲。除此而外,聽說呂鶴翁、李鴻章相當不錯。左宗棠、郭嵩燾二人,我曾寄信去他們的隱居之地,囑托他們前來衡州訓練軍隊,將他們派往安徽,好助您一臂之力,現在都沒有到。霞仙諸君,不知可否出任您的幕僚?伯韓這人肯定適合擔任您的幕僚,但必須在戰船造成之後,和大隊人馬一同前去。稟承您的指示,去信給周敬修先生,他不隻在謀劃大局上有宋代陳亮這類人的氣概,就連他高妙的文筆,也出類拔萃,是近來所沒有的。這位老先生和我見麵雖少,交情卻很深,實在能夠超脫世欲官場中的陳規陋習。近來聽說他已逝世,不知是否屬實?他的兄弟也有可用之才。

解說與評述

(一)求賢若渴,以才薦才

為了廣泛羅織人才,曾國藩力倡互相引薦。他自己經常主動向別人推薦人才,如鹹豐三年十一月,他向新任皖撫江忠源推薦安徽士紳、官員11人,向湘撫駱秉章推薦成名標、陳鑒源、周鳳山、胡淑均等人才,向部屬劉蓉推薦鄒伯翰等"三鄒",等等。他也經常要求別人向自己推薦人才,有時甚至"廣告各地,求薦才以輔我不逮。"曾國藩與人談話、通信,總是殷勤詢問其地、其軍、其部是否有人才,一旦發現,即千方百計調到自己身邊。他幕府中的不少幕僚都是通過朋友或幕僚推薦的。如方宗誠、陳艾都是吳廷棟推薦的。吳汝綸也是安徽人,是方宗誠推薦入幕的。淩煥是劉星房推薦的。趙烈文是周騰虎推薦的。李興銳是李竹浯等人推薦。李善蘭大約是郭嵩燾推薦入幕的。李善蘭又薦張文虎入幕。容閎則是李善蘭、張斯桂、趙烈文三人推薦的。向師棣是嚴仙舫推薦的。

曾國藩與人談話、通信,總是殷勤詢問其地、其軍、其部是否有人才,一旦發現,即千方百計調到自己身邊。他幕府中的不少幕僚都是通過朋友或幕僚推薦的。為了增強對人才的吸引力,以免因自己一時言行不當或處事不慎而失去有用之才,曾國藩力克用人唯親之弊。同時,自強自礪,"刻刻自惕","不敢惡規諫之言,不敢懷偷安之念,不敢妨忌賢能,不敢排斥異己,庶幾借此微誠,少補於拙。"從其一生的實踐看,他基本上做到了這一點。曾國藩周圍聚集了一大批各類人才,幕府之盛,自古罕見,求才之誠,罕有甚匹,事實證明其招攬與聚集人才的方法是正確的和有效的。

曾國藩說:求才"又如蚨之有母,雉之有媒,以類相求,以氣相引,庶幾得一而可得其餘。"

蚨,即青蚨,是類似蟲的一種小動物。"生子必依草葉,大如蠶子。取其子,母即飛來,不以遠近。......以母血塗錢八十一文,以子血塗錢八十一文,每市物,或先用子錢,或先用母錢。皆複飛歸,輪轉無已。""雉之有媒",是說獵人馴養的家雉能招致野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曾國藩以青蚨子母相依不離,家雉能招致野雉,比喻在求才時須注重人才互相吸引,使之結伴而來,相踵而至,收"得一而可及其餘"之效。

曾國藩求才如渴,每與人通信,交談,輒懇求對方推薦人才。故曾國藩幕中經人推薦入幕的人甚多,方宗誠、陳艾都是吳廷棟推薦的。吳汝綸也是安徽人,是方宗誠推薦入幕的。淩煥是劉星房推薦的。趙烈文是周騰虎推薦的。李興銳是李竹浯推薦。李善蘭大約是郭嵩燾推薦入幕的。李善蘭又薦張文虎入幕。容閎則是李善蘭、張斯桂、趙烈文三人推薦的。向師棣是嚴仙舫推薦的。

鹹豐十一年(1861年)三月,毛鴻賓署理湖南巡撫,向聲望日著的曾國藩谘詢湘政。曾國藩複信中仍把物色人才放在首位,指出:湖南近年兵勇散布各省,很有人才匱乏凋蔽之說法,實則岩搜穀采,楚材晉用,而故山反為之一空。"閣下蒞湘初政,仍祈以物色將材為先務。......來示垂詢用人行政利弊得失,竊以人存而後政舉。方今四方多難,綱紀紊亂,將欲維持成法,似仍須引用正人,隨事納之準繩,庶不泥於例,而又不悖於理。"七月十四日回信中又說:"湘中統將,多宣力於外省,本境反有乏才之歎。不特閣下用此為慮,鄙人亦增內顧之憂。兵可以磨煉而成,欲求將才之輩出,不能為未雨之綢繆。"

(二)慧眼識良才,識才須賢才

古人雲:"玉人之所患,患石之似玉者;相劍者之所患,患劍之似吳幹者。"這是《呂氏春秋·疑似》篇中一句名言,其意思是:琢玉的匠人最擔憂的是像玉一樣的石頭;相劍的人最擔憂是有像吳幹那樣的劣劍;這兩句話常被用來比喻忠奸相混,賢愚相雜,不易識別。所謂"大奸若忠",就是疑似。玉人即琢玉的匠人。然而,"玉石相類者,唯良工能識之。"意思是說,玉和石的樣子相像,隻有技藝精良的人,才能識別出來。如果從識人角度來說,是講隻有遠見卓識的人,才能從平庸的人中發現人才。

事實也正是如此,尤其是在人才未識之前,如"良玉未剖,與瓦石相類;名驥未馳,與駑馬相雜。"即好玉沒剖出來時與瓦石相混在一起,如同一類;千裏馬沒有奔跑時,與跑不快的馬雜混在一起,分不出好壞時,更需要良工巧匠那樣的賢才,才能識別出賢才與不肖之才,有用之才與無用之才來。

假如"買玉不論美惡,必無良寶矣;士不論賢良,則無士矣。"這就更說明買玉不識別好壞,必然沒有珍寶;選拔人才不進行識別,不論是否賢良,就沒有賢才。既然識別人才是如此重要,我們就需要有識賢的賢才。如果沒有識賢的賢才,那種"山中荊璞誰知玉,海底驪龍不見珠"的局麵和現象是不會自動消失的。一旦有了賢才,"瞻山識璞,臨川知珠"的奇跡就會出現。也就是說,賢者即有慧眼者能遠看山崖,就可以看出山上有璞;麵對河川,就可知水中有珠。換言之,這裏是指出善識人者能於眾人之中發現賢能,有慧眼者能識奇才於未露頭角之時。

百裏奚是個奴隸,因被秦穆公常識而重用之,後與蹇叔等輔佐秦穆公建立霸業。

《史記·秦本紀》記載:晉獻公消滅虞、虢兩國,俘虜虞君及其大夫百裏奚。晉與秦聯婚,以百裏奚作為秦穆公夫人的陪嫁臣送入秦國。之後,百裏奚逃到楚國宛縣,被楚國人抓住做奴隸,穆公知百裏奚是個賢人,想用重金去贖,又怕楚國知其身價不給,便降低其身價按照奴隸價格去贖,派人到楚國說:"吾媵臣(陪嫁臣)百裏奚在焉,請以五羚羊(公羊)皮贖之。"楚人便將他囚而送回。這時,百裏奚已經是七十歲的老人。穆公使人打開枷鎖,歡迎他來,並向他請教。二人談了三天,穆公很高興,敬佩其才,任之國政,號稱"五羚大夫"。百裏奚謙讓說:"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賢而世不知。臣賞遊困於齊而乞食钅至人,蹇叔收臣。臣困而欲事齊君無知,蹇叔止臣,臣得脫齊難,遂之周。周王子秀貴好牛,臣以養牛幹之。及頹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誅。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誠私利祿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脫;一不用,及虞君難:以知其賢。"於是,穆公派使以重金聘請蹇叔,任為上大夫。

秦穆公能用奴隸百裏奚,並得百裏奚推薦而用蹇叔,說明了兩點:一是知人始能用人。百裏奚是虞國大夫,而虞君用而不聽他言,致虞國滅亡,這是因虞君不知百裏奚,故不相信他,不用其策。晉國俘虜百裏奚,卻用他為陪嫁臣,說明也不知百裏奚,而楚人用百裏奚為奴隸,是把百裏奚視為最賤之人了。隻有秦穆公慧眼識人,能知百裏奚,一到則委之國政。二是賢人才知賢,才能推薦賢人。百裏奚窮到無飯食而乞食於齊地時,是蹇叔收留了他。世人不知蹇叔賢,百裏奚在他與蹇叔對他多次規勸中知蹇叔的才能勝過自己。百裏奚因窮困先後想事齊君無知,因蹇叔認為非所事之人力加製止,百裏奚聽他的話才得免於難。事虞君也被蹇叔勸止,百裏奚因窮貪其祿爵而留任,但虞君不聽其謀,及虞滅及己被俘,才知蹇叔見識高明。而百裏奚雖知蹇叔才能超己,不妨忌而力薦,足見百裏奚是賢者。任用一賢者,必將有更多的賢者來,這就是"物以類聚"。

事實說明:秦穆公並沒有知錯人,用錯人,百裏奚、蹇叔為穆公竭智盡力,對秦國政治、軍事、外交工作起了巨大的作用,促使穆公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識人不易,識賢才更不易,隻有獨具慧眼的人才能識人才。在古今中外識人史上,別具慧眼的人才也數不勝數。

達爾文讀的是劍橋神學院,神學成績不佳。很多人認為達爾文隻知道飛雞鬥狗,智力遠在普通人以下,是個平庸者,但是植物學教授漢羅卻看出達爾文有著特殊的才能。是他特別器重達爾文的觀察力和喜歡獨立思考的治學品質,並力保他隨貝格爾艦進行環球科學考察,從而使一個"平庸"者,成為舉成矚目的科學家。

黑格爾在讀書時,也被人視為"平庸少年",有人畫漫畫奚落他,把他畫成拄著兩個拐棍的小老頭兒,認為他是沒有什麼出息的。但是,有人卻很賞識他,他的老師曾在他的畢業證書上寫道:"健康狀況不佳,中等身體,不善辭令,沉默寡言,天賦高。判斷力健全,記憶力強,文字通順,作風正派,有時不太用功,神學有成績,雖然嚐試講道不無熱情,但看來不是一名優秀的傳教士,語言知識豐富,哲學上十分努力。"應該說,黑格爾的這位老師是善於識才的。

1884年,湯姆遜擔任卡文迪汗實驗主任開始招收研究生。這是世界研究生製度的開端。在湯姆遜的第一批研究生中,有一個農民模樣的新西蘭青年,名叫盧瑟福。湯姆遜很快就發現了盧瑟福的傑出才華,曾經薦舉他出任加拿大麥克吉爾大學物理教授。1908年,盧瑟福獲得諾貝爾獎金。1919年,湯姆遜熱情邀請盧瑟福前來卡文迪汗實驗室擔任主任,自己則慨然讓賢。湯姆遜為人才開路的高貴品質,在科學界有口皆碑。

在中國曆史上,別具慧眼的人也大有人在。晉代的皇甫謐親自為無名青年左思所寫的《三都賦》作序,使之名噪洛陽。唐代詩人顧況提攜白居易於未名時;魯迅舉薦了肖紅、肖軍、柔石、葉紫;章靳以、巴金發現了曹禺的過人才華;趙樹理對陳登科一篇錯別字連篇的稿子格外器重,從中發現了作者未經雕琢的傑出文學才能。徐悲鴻睿目識寶,從一個國畫展覽會上發現了齊白石,使他60歲走出茅廬,稱雄畫壇。

以上事例說明,"終是君子材,還須君子識。"賢明的人才,終究要賢明的人去發現。平凡的人,難以發現傑出的人才。因為曆史經驗也反複證明:"高世之器,非淺俗所能識也。"正因為傑出的人物,鄙俗的人是不能發現的,所以能夠擔任起識別人才的人,自身必是非同凡響的人。

我們也常說,俗眼不識神仙,也是指普通世俗的眼光不能認識非凡的人物。非凡的人之所以能識非凡的人,就在於"視之明也,鑒於賢,不在見於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