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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兄妹一路到了馬清遠家,說明了來意,馬清遠非常熱情,把認祖這件事當做自己的事來辦。說早已經聯係好了洪洞的一位長者,現在就可以起程去大槐樹認祖,了卻他們的願望。

馬清遠從商會找了一輛吉普車,一路隨著兩人往洪洞縣趕。在車上,看著外麵的景色,馬清遠頗有感觸,唏噓了一陣說:“這兩年,我很少出家門了,外麵太亂。去年我到沈陽,被日本兵扣留了,說我是他們通緝的重要人物,後來才知道日本人弄錯了。”

李方正笑了,恭謙的說:“馬叔叔走的地方多了,遇見的新鮮事情也多。”

“是啊,人歲數一大,想的事情也多了,和你父親一樣,都想個落葉歸根,尋根問祖。秀秀也大了,我也想過幾天安穩日子。不知今天認完祖以後,你們還打算停留多長時間?”

李潔茹扭頭道:“叔叔,我們想看完廣勝寺的廟會再做打算。”

馬清遠盤算一下,欣慰的說:“也好,還有一段時日,慢慢來!”

李方正沒聽明白,問道:“怎麼了,馬叔叔?”

馬清遠自顧笑了,掩飾道:“沒什麼,這就快到了!”

李方正想探聽金藏的下落,往話上引,說:“前幾天,我和妹妹去了一趟廣勝寺,聽說廣勝寺近來惹了不少是非,接二連三的有賊人惦記。”

“是啊,就是因為發現了一部《趙城金藏》,廣勝寺就被大家所關注了,多少勢力都想把金藏搶到手,多虧了明大師啊,他也真不容易!”

“聽說金藏有四五千卷,也不是個小數目,廣勝寺放在哪個地方才能不被賊人所惦記呢!”李方正顯露出憂愁模樣。

馬清遠把頭擺過來,隨著車子輕微晃動:“你也對金藏感興趣?”

“我對佛教一竅不通,隻是心性所至,想一睹金藏風采,上次去廣勝寺沒能如願,所心裏有些遺憾!”

“你既然不懂,也就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你不要關注這件事了,要不然攪和進來,恐怕日本人又會來找麻煩!”

說完,馬清遠心裏咯噔了一下。上次日本人抓走李方正,就是說他打廣勝寺的主意,難道真是空穴來風?馬清遠心裏犯起了嘀咕。

一旁的李潔茹見馬清遠臉色凝重,輕輕碰了一下李方正胳膊,示意不要說了。李方正馬上正襟危坐,把頭擺向窗外,似乎在專心致誌的賞景。

一路無話,馬清遠帶兩人到了大槐樹,拜見了一位八十多高齡的長者。長者顫顫巍巍翻開了李家族譜,一查族譜,李家是永樂十五年五月遷出的。李方正再把自己帶來的分支族譜打開,順根找源,很順利就和大槐樹的族譜接上了血脈。長者把族譜莊重的給他續上,還請來鼓樂班子吹響嗩呐,放了土槍,設香壇祭祀祖宗,好是一番熱鬧!

回去後,李方正很是興奮,一路抱著族譜表示感謝。馬清遠看見李家兩兄妹高興,心性也受了感染,執意留兩人回家一坐,實際上是想讓李方正和秀秀有個相處的機會。李潔茹明白過來,隻是讓李方正去,自己借故推辭,說回去還有些功課要做。馬清遠沒想到李潔茹還會如此察言觀色,自是喜不自禁,叮囑了兩句,隨李方正一起回了家。

到馬清遠家剛剛坐了,秀秀親自上來添了茶水,正好要退下,夫人鍾氏急步走了出來,說是錢莊有點事情,已經催了好幾遍,叫馬清遠快去打理。馬清遠慌忙起身,說道:“秀秀,你陪方正聊一會兒,我去錢莊那邊看看。”說完不由分說,便出了門。

秀秀望著爹的背影,有些手足無措,她在凳子一角側身坐了,紅著臉說:“我不會聊……”

看見秀秀窘迫的模樣,李方正喝了一口茶,笑了說:“聊天還有什麼會不會的?”

秀秀的臉紅撲撲的,視線望著別處說:“有啊,聊得有趣就是會聊。”

“什麼叫有趣?”

“懂得東西多,能讓人開心。”

“什麼叫開心?”

秀秀嘟起了嘴,故意生氣的說:“不知道!”

李方正被她的模樣逗笑了,說:“其實坐在你麵前看著你,一句話不說,也很開心。”

秀秀抬頭看了李方正一眼,又急忙低下頭:“你的嘴像抹了蜜一樣。”

“秀秀妹,你都去過什麼地方?”

“沒出過趙城縣,就連貢院街,父親也不準我隨便走動。”

“馬叔叔擔心你被別人搶走了。”

“也是,外麵亂糟糟的。”

“有時間,我帶你出去好嗎?”

秀秀不吭聲,紅著臉在那裏思量。

李方正說:“沒事,跟我出去,沒人敢把你搶走。”

秀秀揚起了下頜,說:“你有多大本事?要是遇到了強盜……”

“我就告訴強盜,要搶,就把我搶走好了。”

秀秀笑得非常甜美和開心,很單純地說:“好,那就把你搶走。”

見到秀秀的笑,李方正癡呆了半天。她的笑和李潔茹的矯揉造作絕不一樣,一個是天山的雪蓮,一個是善變的桃花。有多長時間不曾見過如此甜美純真的笑容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成天帶著任務在偽裝自己,忘記了天空的顏色,忘記了晚上的月亮,不再去留意身邊人的感受,隻是謹小慎微的過著自己的生活,投身於所謂的國民和政治。但現在發現,他隻想要自己的生活,那些任務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嗎?有一刻,李方正動心了。

在隔壁房間,馬清遠和太太鍾氏偷偷地看李方正和秀秀,兩個老人不禁喜上眉梢,越看覺得兩個人般配。看到兩個人的表情,馬清遠直起腰笑了。“你看我那寶貝女兒,連句話也不會說。”

太太鍾氏長出一口氣,說:“就是讓你管教的,整天連門檻都不準邁出去。”

馬清遠扶著文明杖點了點頭:“要是方正帶她出去,我倒放心。”

鍾氏想了想,說:“這個李先生還不錯,要不然你去托棲雲說說媒,從中撮合一下,也讓我們這個寶貝女兒有個能夠托付終生的人。”

“也好,憑棲雲那張嘴,這件事肯定能成!”馬清遠信心滿滿,兀自喜上眉梢。

日軍指揮部門口,挑著一杆日本國旗,大門口用柵欄圍了,日本兵狠狠的瞪著街道,路門口根本沒有閑散人員走過。好不容易過來一隻瘦狗,也是夾著尾巴低聲嗚咽著跑開。

上原康夫帶著田村正二,來商談運送文物的事情。到了橫山一郎辦公室,上原康夫放下了風衣領口,將黑色禮帽摘了說:“現在國民黨的活動都在我們掌控之中,倒是八路猖獗,橫山君要加緊搞幾次大掃蕩,找出八路的窩點,避免再發生上次金藏被人得手的事情。”

橫身一郎站在沙盤前,說道:“我已經安排下去,讓劉貴手下特務喬裝打扮,盯梢可疑人員,一有情報我們馬上出動。”

上原康夫蹺起了腿,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袁文耀,說:“可疑人員?袁先生,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你對水棲雲有什麼看法?”

“水棲雲客棧的老板!”袁文耀沉吟一下:“我和她並沒有什麼接觸,沒有了解,不敢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