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平趕上了隊伍,帶著幾個小孩快速在山野裏快速飛跑。經過一片玉米地時,一個小孩摔倒了,坐著爬不起來。周和平看著身後,緊張地說:“我和高山坡留下阻擊敵人,你們先走,把手榴彈都留給我們。”

田海和崔琴點頭,快速帶著孩子消失在夜色中。不遠處,龍遊山也帶著隊伍趕了過來,簡單把人分了兩撥,隱藏在路邊,準備打敵人伏擊。

日軍越來越近,周和平大喝一聲“打”,手榴彈在摩托車隊中炸開。龍遊山沉著的瞄準一個日軍,一槍就把他從車上打趴下。遭到襲擊,日本人一陣慌亂,舉著槍朝路兩邊掃射。

周和平大聲提醒道:“同誌們,一定要再堅持十分鍾!”

田海崔琴帶著小孩一路狂奔,到了汾河,依稀可以看到河邊停泊的兩條小船。對岸前來接應的三名遊擊隊員,利用河邊的沙灘作掩體,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見孩子們安全送達,握手並無多言,馬上將孩子們抱上了船……

堅持了幾分鍾戰鬥,日本人兵力多、火力猛,一下就將紮住的口袋撕破了,一部分人徑直往河邊方向追去。

周和平大叫一聲:“糟了,鬼子的大部隊來了。”

眼看敵人衝破火力,卻無力攔截,高山坡瞪大眼睛看著河邊方向,焦急地大喊:“孩子們快跑呀——鬼子來啦——”高山坡的喊聲還在夜裏回響,一匹黑色駿馬從日軍小隊的側翼橫空出世,駿馬一聲長嘶,在山澗溝壑間飛馳。馬背上的人身穿夜行服,兩翼的翅膀在風中張開,沿著田梗疾馳,像一隻要衝破黑夜的燕子。

幾個人同時驚叫:“燕飛俠!”

周和平瞪大眼睛,驚訝地叫:“燕飛俠還活著?”

燕飛俠勒馬撥出雙槍,落地的同時槍聲已經響成一片,子彈像鋼豆落地,銳不可擋。

剛衝出來的小股日軍受到阻擊,又驚又怕,在夜裏呱呱亂叫,鬼哭狼嚎。他們剛剛看到燕飛俠的身影,一舉槍,燕飛俠已經從眼前消失了。小日本剛捉槍搜尋,子彈就撲了過來,直打得人仰馬翻。日本人剛剛看到“燕飛俠”死去,現在卻見又活了過來,隻當鬼魂附體,嚇得鬼哭狼嚎,害怕得沿原路往回退。剛退沒兩步,周和平龍遊山又張著口袋在等他們。小日本四處受擊,被打得像沒頭的蒼蠅。

等日軍趕到岸邊的時候,兩條小船已經駛出了老遠。看著幾百米外的小船,日軍氣得對著駛遠的船隻胡亂開槍。孩子們扭頭看著岸邊的日軍,忘卻了剛剛經受了驚嚇和勞累,邊朝日軍揮手,邊撩起河水,發出了歡快的喊叫聲。

遠處,燕飛俠騎馬站在一處山丘上,凝望著河邊,像一尊塑像。看著平靜的水麵,燕飛俠突然打馬,黑駿馬騰空而起,一下消失在山穀中。

周和平迎著馬嘶方向看去,燕飛俠的背影融進了夜色中,那雙翼一張一弛,充滿了力量。他目光中流露出無比的敬佩,由衷讚道:“英雄!大丈夫!”

看著逃走的燕飛俠,橫山一郎咆哮道:“八格!”

劉貴膽戰心驚地問道:“橫山君,剛才為什麼不把抓獲的燕飛俠押回去審問?”

“哼,跟八路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我了解他們,像燕飛俠這種人,不會從他嘴裏得到情報……”

麵前的水麵變幻莫測,泛起細小的水花,橫山一郎臉上一層陰霾,說:“剛才那個死掉的燕飛俠是假的,真的燕飛俠根本沒有死,剛才出現的,才是燕飛俠。”

劉貴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喉結一滾,說道:“媽的,剛才殺了我好幾個手下。”

橫山一郎堅定地說:“戲班子那幾個八路,要讓他們無處藏身,傳我命令,拉網式搜查!”

劉貴頭點得像搗蒜,又一掃左右,問手下道:“都他媽聽到了?水棲雲客棧也得給我盯死嘍。”

周和平四人撤到了遊擊隊的據點,在郭家節村的一間豆腐房裏,和龍遊山一起開會商量事情。剛才日軍突然來襲,弄得他們很是被動,不知道這裏麵又出了什麼情況。

高山坡氣憤得一拳砸在炕上,說:“是誰給小日本遞的情報,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剝了他的皮!對,肯定是李方正那個王八蛋,沒看到他們露麵。”

周和平思索著,沒有表態,按理說,昨天那樣的場合,李家兄妹是肯定要去的,怎麼反而成了縮頭烏龜,他心裏也有些起疑。

龍遊山分析道:“國民黨和八路談合作,想把金藏弄出來,隻怕到時候他們背後掏家夥。這夥熊蛋,什麼事都能幹。”

聞聽此言,高山坡愈發肯定地說:“跑不了,肯定是他們。”

崔琴看到周和平擰眉想問題,臉上也不痛快,阻攔道:“高山坡你就別說了,周科長在想事情,他會有自己的判斷。”

高山坡不服氣地說:“哼,我反正看那兩個國民黨不是好人,他們的話就不能信。”

王紳士有些不解,說道:“現在情況有些複雜,我們必須統一認識。我親眼看到滿囤被水棲雲打死了,你們咋又看到了燕飛俠?”

周和平抬起眼睛,不相信地問:“水棲雲打死了滿囤?她有那麼大膽子!”

“當時滿囤撲上去,叫罵著,慌亂中水棲雲開了槍。”

高山坡說:“上級到底是誰?會不會就是滿囤?”

“應該不會,上級應該就是燕飛俠,而真正的燕飛俠根本不是滿囤,而是另有其人!”周和平說道。

“會是誰,為什麼滿囤會冒充燕飛俠?”崔琴不明白地問。

好多問題沒弄明白,周和平長歎一口氣說:“王叔,我和你一起回城,你回去以後注意和燕飛俠聯絡。我進城以後,也打探一下李家兄妹的消息,把這些問題都弄明白。”

崔琴不放心地說:“現在鬼子正在搞掃蕩,你一個人進城太危險了。”

“必須得進城,馬清遠那裏我們要爭取,要不然金藏就會落到其他人手裏。放心,我會小心的。”

沒有了滿囤,整個水棲雲客棧冷清了許多,廚房裏再也聽不到震耳欲聾剁骨頭的聲音了。蓉蓉和順子無精打彩的坐在桌子邊,就好象滿囤還在,時不時還會把視線往廚房裏瞟。

順子好半天終於冒出一句話,說:“水老板這女人,真狠,你遲早也會死在她手裏!”他站起來,賭氣地往廚房走去。

蓉蓉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呆呆地想著,淚水卻慢慢地流出來。突然間,蓉蓉愣住了,一個官商打扮的人站在她麵前,禮帽遮了半張臉,此人正是在被滿城通緝的周和平。

蓉蓉眨巴著眼,剛要問話,周和平製止她,問道:“水老板在嗎?”

蓉蓉到底是聰明的丫頭,用一副不認識對方的口氣回答:“先生,水老板出去了。”

周和平壓低聲音問道:“李先生也不在?”

“不在……可能去馬老板家了。”又提高了聲音說:“先生可要看房?樓上還有空房,跟我到樓上去吧。”說完,站起來朝樓上走去,轉身進了水棲雲房間。

周和平左右查看一番,快步跟著上樓。到了水棲雲房間,他的目光落在菩薩跟前,那裏擺放了許多供品,香爐內堆滿了香灰,三炷香快要燃盡了。

蓉蓉請周和平坐了,說:“周老板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想告訴你,滿囤不是姑姑殺死的。”

周和平愣了一下:“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