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算個人?!……”
郎華痛說革命家史,一說就摟不住了,一直說到涕泗橫流,終於他大吼了一聲,才算把這滔滔江河截住
。他吼完了,其實心很虛,他覺著虧欠了妻子,厲聲將孩子吼出去,然後放低了聲音,囁嚅地說:“你
看你這是怎麼了?當著孩子,你給我留點兒麵子好不好?”郎華這才大放悲聲,細數他的種種不是,隻
不過口氣不再是凶惡,而是哀怨的了。他沉默無語聽她數落,末了兒沒忘了找補一句:“在我這兒你盡
管出氣,待會兒見著老人可得像樣點兒,要不我饒不了你!……快快快,時間不早了,看你眼睛紅的,
快去化化妝、換換衣裳吧!”
夫妻兩人的矛盾,從來都是以郎華表麵的勝利,他實質上的勝利告終。
果然不出郎華所料,去的又是個江浙菜館,什麼“來今雨軒”,說是要去品嚐紅樓夢裏寫的那種“茄鯗
”,前戲很久才上來,一嚐,也不過如此,但老爺子愛吃,晚輩們也隻好跟著湊趣。就在這時,郎華聽
見丈夫的手機響了,好像是短信的鈴聲:郎華從他那張永遠麵無表情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3#24
#4#何小船日記(四)
今天約好的是下午兩點,但是一直等到三點還沒響動,我真的急了,發了個短信,口氣很不客氣:怎麼
還沒到?又等了好久,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撥了他的電話:“你在哪兒?”“保險公司。”“我們不是
約好下午兩點的嗎?”我氣得聲音都有些變了。“是啊是啊,我吃完飯一點多一點就出來了,剛才……
出了點兒事兒……”“什麼事?!”我大驚失色,一定是車禍!“唉,也沒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
“就是並線的時候和另一輛車蹭了一下。”“天哪,你沒有傷著吧?”“沒有。”“那是誰的責任?”
“當然是我的責任。我現在正在保險公司辦賠償呢,等我一會兒,我過會兒就去。”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我的不快情緒完全被對他的擔心所替代了。我真的擔心他,牽腸掛肚這個詞一點不
誇張。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要知道他遠遠稱不上完美,我怎麼會為這麼個人放棄我一貫的自尊?!
天哪,我現在簡直像他藏在後宮的奴隸了!好不容易聽到門鈴響,看見他走了進來,戴了一副墨鏡,一
臉嚴肅,他板著臉的時候我真的有幾分怕,我趕緊遞給他一瓶番茄汁,他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就一屁股
坐在沙發上。我挨著他坐下來,輕輕靠在他的身上,他的雙手立即就摟定了我的腰,然後就開始撫摸我
,他也太直接了,其實我並不想這樣,為什麼不能先說說話、聽聽音樂呢?今天我穿了一件極性感的印
度出產的內衣,是玫瑰紫的,周圍的鏤空的花,一邊開衩很高,露出大半截雪白大腿,胸口是大V字,一
直開到胸罩下緣。潛意識裏,我當然是為他穿的。他把我仰放在沙發上,貼著我的臉親了一會兒,我突
然想起有個朋友曾說,若是想知道男人對你是不是真的愛,就看他的眼睛,看他親吻你的時候眼睛裏有
沒有愛意,我於是睜大眼睛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那雙眼睛裏豈止是愛意,簡直就
是愛火!有熊熊的愛火在燃燒著,我放心了,閉上眼睛,盡情享受著他給我帶來的極度快感——我現在
真的有快感了,看來什麼都需要一個過程:他輕輕地用指尖在我的乳尖上畫圓,一圈兒,又一圈兒。我
癢得不行,他逗我說:“你不是說,要表現好點嗎?”我想說,人家又不是說的這個,但最終還是沒說
。然後他的手往下遊走,小聲說:“上床吧,乖乖的,好嗎?”我趁勢說:“那你抱著我。”
他把我抱到床上,親我愛我,從脖子開始,一點點地往下吻,我閉上眼睛想,大概這就是幸福吧,我真
的很好,很舒服,好像要融化了似的。這一次的感覺,要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好。
完事之後照例要洗,我在坐便器上坐了半天,從此事伊始我便一直擔心著懷孕,一個幾乎被人立了貞節
牌坊的老姑娘若是懷了孕會怎麼樣?按說現在倒是安全期。但是……什麼都有意外啊!
他還在床上等著我。我早就發現他很奇怪,在做愛的間歇階段他總是呆呆地想著什麼,一言不發。我問
:“你在想什麼?”他總是說:“沒想什麼。”我說:“你不笑的時候太嚴肅了,挺嚇人的。”他說:
“真的嗎?”就抄起旁邊的一麵小鏡子,照自己的表情,我覺得好笑,這時的他完全沒有麵具,非常可
愛,他繃起臉問:“這樣怎麼樣?”我說:“太嚇人了。”他就微笑了一下說:“這樣呢?”我說:“
這樣還差不多。”
當時正是下午四點來鍾的時候,暖色調的窗簾反射出外麵金黃色的太陽,他裸身曲著腿,我看著他,充
滿愛意,雙手抱著他的膝蓋,把臉貼在上麵。他說:“其實我脾氣挺急的。”我說:“是啊,要不你的
網名怎麼會叫秦明呢?霹靂火嘛!不過你在我這兒還沒露。”“還沒露餡兒對吧?”他開玩笑,他很少
開玩笑,偶爾一開,總覺得有些突兀,他說,今天在單位就發了一次脾氣,他說,他在H城的時候脾氣挺
大的,後來因為血壓高,自己才慢慢調整。我喜歡和他這樣輕言細語地聊天,比做愛更好,摟在一起,
很溫暖也很安全。
#3#25
何小船的月經突然延期了。
何小船的月經幾十年如一日,到點兒就來。可這回,一下子就過去了五天。
她第一反應自然是害怕,她想找個人谘詢一下,想來想去,就沒什麼合適的人,家裏人肯定不行,那要
炸了鍋,朋友吧,有限,能說這事兒的,她似乎都能在想象中看見對方幸災樂禍的臉。隻有一個人差強
人意,那人便是棄她而去的鈴蘭。
她壯起膽子給鈴蘭打電話,先扯一通別的,可熟知她的鈴蘭及時截住了她的寒暄:“出什麼事了?”她
吭吭哧哧地說了個大概,鈴蘭冷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吃毓婷唄!吃了就打下來了,難道你沒聽說過
毓婷?”“沒……沒有,你知道這方麵的事我一點不懂,那……那從什麼地方能買到……”“藥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