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是藥。”薑孚琛像哄孩子一樣,溫柔地安慰她,“你乖乖的,把藥喝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藥?
長安微微皺眉,她雖然眼睛暫時看不見,但她是大夫,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湯藥絕不是這個味道。
入口的液體腥鹹黏稠,喝到嘴裏很不舒服,令人作嘔,不像湯藥,反而有點像……血。
“阿琛,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長安想到自己這兩天一直很可能在喝血,一陣反胃,怎麼也喝不下去了。
薑孚琛道:“就是普通的湯藥,隻不過白暨在裏麵加了一些特殊的藥材,所以喝起來味道有點奇怪。”他扶著長安,把碗送到她嘴邊,“來,還剩一點,趕快喝了,喝完我讓人給你兌點蜂蜜水,漱漱口。”
“我不喝!”長安倔強地撇過臉,抗拒不願意喝,“這不是藥,我嚐的出來,你騙我!”
薑孚琛見實在瞞不過她,隻能如實相告,並理所當然道:“這個女人心思歹毒,她把你害成這樣,放點血給你治病也是應該的,你不必感到愧疚。”
長安並沒有覺得愧疚。
她又不是聖母,沈黃麗狠毒地害她性命,她怎麼可能還對仇人懷有憐憫之心?
隻是,她算了算時間,從發病到現在,大約已經過了三天,沈黃麗每天放三次血給她喝,就算每次隻取一小盞血,血也快被吸幹了吧?
病人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感知是最為清晰的。
長安明顯能感覺到,每次喝完沈黃麗的血,她的病情就會有所緩解,頭腦清晰,身體輕便,但沒過多久,病毒又會慢慢發作,頭暈目眩,身體發熱,肌肉酸痛,四肢無力。
她心裏也明白,沈黃麗的血是治不好她體內的時疫的,隻能緩解病情,延緩死亡的時間。
而且,血總有喝完的時候,那時,就是她的死期了吧?
“阿琛,你別救我了,沒用的。”
長安難過地閉上眼。
她能理解他想留住她的心情,可是,相比於直麵她死去的疼痛,這種鈍刀子割肉般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虛弱萎靡的折磨更為殘忍。
她不想要這麼折磨他。
“不會的,你一定會沒事的。白暨正在調配藥方,而且已經初見成效,他正在閩州城外的隔離營找人試藥。你再咬咬牙,堅持一段時間,他很快就能研製出治愈時疫的藥方來。”
薑孚琛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說話的語氣滿懷信心,可實際上,他卻心急如焚。
事實上,白暨試藥的工作進展很不順利,試藥的病人要麼拖延了一段時間後慢慢衰竭而死,要麼一喝下藥就突然暴斃,沒一個活過一天的。
眼看著沈黃麗的血都快被抽幹了,薑孚琛急得嘴角上火起泡,卻什麼也做不了。
長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來給白暨試藥吧!”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