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愣了一下,隨即又釋然,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他緩緩伸手,將臉上的銀質麵具摘下。
夜明珠瑩瑩柔光下,他蒼白的皮膚如同上了釉的白瓷,細膩無暇,流暢優美的側臉輪廓,高挺的鼻梁,英氣飛揚的濃眉,狹長的雙眸漆黑幽深,含著溫柔的笑意,微微彎起,如同夜色中一彎皎潔的上弦月,澄澈透亮。
這樣的天姿絕色,世間僅有一人,寧王薑孚琛。
長安想伸手撫摸他的臉,卻被冰冷的鐵柵欄阻隔,無法觸及。
“籠子的鑰匙在哪兒?”
她開始四處找鑰匙,眼睛掃了一圈,發現鑰匙就在籠子裏,他的手邊。
她焦急地拍拍鐵柵欄。
“阿琛,你把籠子打開,我要進去!”
薑孚琛卻不為所動,雪青色的外袍把他消瘦的側臉映襯的冷漠而淒清,淡淡道:“籠子是我故意鎖起來的,我毒發時理智全無,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內力大開殺戒。還有不到半刻鍾就是子時了,你立刻離開這裏!”
“我不走!”長安倔強道。
她要和他在一起!
月亮升至中天,子時越來越近,薑孚琛能感受到體內的炎毒一陣陣湧上來,皮膚底下的血管中血液奔流沸騰,如同地底的岩漿,咕嚕嚕冒著泡,正積蓄著力量,時刻準備爆發。
他就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偏偏這樣的時刻,她闖了進來,還這樣倔強任性的不聽話。
“謝長安!你沒長腦子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嗎?涅槃草毒發,到時候我會迷失心智,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就算是最心愛的人,也一樣不會放過!你留在這裏,是想被我殺死嗎?你怎麼就這麼任性?”
他疾言厲色,薄唇緊緊抿成一線,目光嚴厲,麵孔緊繃,側臉弧度銳利如刀鋒。
長安從沒見過他這麼凶的樣子,頓時被嚇到了,咬著唇嗚嗚哭起來。
“我……我隻是想陪在你身邊……”
她不想讓他獨自承受一切痛苦。
她想陪著他,陪他一起渡過難關。
薑孚琛聽到她嗚咽的哭聲,就忍不住心軟,他總是這樣,見不得她有一點傷心難過,否則心裏就心疼的要命。
可現在不是他該心軟的時候。
他能感受到時間的牽引,天地間陰氣越來越重,涅槃草的炎毒如火苗般一點點引燃,沿著血液流動,傳輸到四肢百骸,即將燒成燎原的烈火,灼燒他的奇經八脈。
烈火焚身之痛,會焚盡他一切的毅力和理智。
他怕他在毒發過程中會失手傷了她。
“長安,你聽話,立刻離開這裏!如果我在毒發時,不小心失手傷了你,或是殺了你,等我清醒後,我會傷心欲絕,生不如死。如果你不想讓我痛苦,讓我困擾,就立刻離開!”
僅僅說這麼這樣一小段話,已經耗費了他全身的心力。說完後,他就沉重地單手撐地,劇烈喘息。
又一陣灼燒般的劇痛漫過全身,他雙手緊握成拳,咬緊牙關,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結,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長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理智上,她該聽他的話,離開這裏。
可看到他獨自忍受痛苦的樣子,她的心痛得糾成一團,雙腳像是被什麼粘在了地麵,怎樣都挪不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