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你的冬天很溫暖
愛情就是隨心而動,正如石霞所說:愛情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兩個身體和兩顆心不斷靠攏的過程,一旦靠攏了就永遠不會分離。
信手推窗,偏見明月
文|廬江布衣
原諒是容易的,忘卻則是困難的。
——普拉頓
1
西湖,是一灣瘦水,白石禪師的草廬,就在湖畔。
春花開謝,秋葉飄紅。轉眼,他已枯坐修行了30餘載,卻不能悟。他的心中悲意漸濃,或許終此一生,他也隻能做個凡僧。
一天夜半無眠,他披衣起身。無意中,伸手一推,窗戶開了。驀然間,隻見一輪明月,飽滿圓潤,靜靜地掛在天上。那月光深情地照著大地,如水一樣粼粼閃動。西湖一片波光,遠山深沉靜美,那滿天繁星,深邃地閃爍著……
一刹那間,白石禪師領略到了夜的深沉與大美。先是震撼,再是感動,再後,是一種從未有的寧靜,最後,他麵色祥和,微笑不語。
當一輪紅日升起,他嘴角含笑,端坐圓寂。
那一夜,他悟了。
2
那年,是在江南,一個古樸優雅的小鎮。她18歲,一個年輕得讓人怦然心動的歲月。
槐花紛飛如雨。在那落滿槐花的山道上,她齊耳的短發,白襯衫潔白無瑕,牛仔褲湛藍如夢,襯得她人比花嬌。她回頭朝他秀美地笑了一下。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人生錦年,相逢未嫁。人生的種種相逢,還有比這更加美好的嗎?
以後的幾天裏,他像個大哥哥似的,帶著她去菩提洞、連心崖、獨秀峰……走遍了山上每一條石徑,看遍了山上的每一處風景。
離別終於還是來了,她很想灑脫地揮揮手,俏皮地說聲“再會”,可是話到嘴邊卻化作了哭腔。就在轉身的刹那,她淚流滿麵,而他,始終憨憨地笑著。
從此他們海角天涯,天各一方。她常想,離別的時候,隻要他稍有表示,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陪伴他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是他不懂她的心思嗎?不是的。多情如她,聰慧如他,又怎會不懂呢?
然而,一切都逝去了,逝去了,便無法挽回。
紅塵碌碌,人生匆匆,她也終於想通了:對愛,我們不能要求得太多,隻要有過那麼一段美好的經曆,或者僅僅是一個極短的瞬間,就夠了。這世上,又有什麼能永遠地留住呢?隻要愛過並且無悔,這就夠了。
隻是她不知道,到了老時,坐在落葉的窗下,他想得最多的,卻是她。想著想著,就無端地落下淚來。
3
這是一所清靜寂寞的校園。中文係有位老教授姓方,滿頭銀發,精神矍鑠、慈眉善目、一團和氣,在學生中聲譽很好。
那是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幾個學生相約去老教授家借書。都是些年輕的孩子,進門不久,就放肆開來。大家一邊在書架上翻書,一邊彼此打趣,清脆的笑聲如春水一樣在書房裏蕩漾開來。老教授沉靜地立在窗前,含笑不語。
忽然,一張發黃的照片蝴蝶一樣翻飛著落在了地上。一個女生撿了起來,嬌呼著:“這是誰呀,真美啊!”
由於年代久遠,照片早已斑駁脫落,人物的麵容已看不清楚。但是,那身段依舊輕盈婀娜,別有一種清新出塵的氣質,讓人想到盛夏濃蔭下的一枝新荷。幾個男生聞聲,一下子就聚了過來。可是,還沒等大家看清楚,老教授就奔了過來,一把奪過相片。
老教授緊盯著手中的照片,嘴角抽搐了兩下,那眼圈就紅了。緊接著,大顆大顆渾濁的淚水就滾滾而下。同學們都驚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老教授壓抑地抽泣著,滿臉深深的悲意。過了半晌,才有兩個女生試探著去勸教授。慢慢地,老教授終於哭出聲來。他伏在窗前的桌子上,越來越大聲,號啕著,像個無辜又無助的孩子。
就在大家麵麵相覷之時,老教授的夫人走了進來,溫和地說:“你們回去吧,他哭完就沒事了。”陽光斜斜地照進來,映著老教授夫人的臉龐,知性而安詳。
走在初秋涼涼的風中,這些學生年輕的心中有了莫名的傷感,仿佛有無名的歎息在天地間回蕩。
沒想到,第二天中文課,老教授準時來了。依舊是笑眯眯的眉眼,依舊是一團和氣。講課講到得意處,老教授堅定地揮舞著手臂,臉上神采飛揚……
學生們坐在台下,想起老教授昨天號啕的樣子,恍如隔世。
4
信手推窗,偏見明月。人生的際遇與無常,生命的大美與悲涼,很多時候,不因人情,也不唯事理,而緣於一刹那間心靈與某種機緣的契合。
原載於《雨花》
有些記憶隻適合深藏而不適合打開,打開就像洪水泛濫,再也合不上了。
雪域孤島的愛情強信號
文|清翔
說到底,愛情就是一個人的自我價值在別人身上的反映。
——愛默生
有些地方,似乎應該是沒有愛情信號的,但那信號卻偏能“嘶嘶嘶”地衝撞人的心房。
2008年,來自重慶的她和幾個驢友在拉薩玩,驢友們聽說她曾去過墨脫之後,頓起念頭,讓她做向導,一覽墨脫這個雪域孤島的奇異風光。她一聽,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個不在我此次的旅行計劃之列,再說,我也沒有辦理邊防證,過不了兵站。”
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沒說出來,那就是墨脫太苦。上次的徒步之行,雖說還沒到達墨脫,多雄拉山的壯美就已讓人的心靈受到震撼。在雪線附近的多雄拉山,既有潔白晶瑩的雪,還有噴玉跳珠的溪流,就像粉雕玉琢的閬苑仙葩,而墨脫的美景就更不用說了。美雖美,可要命的是那兒奇寒無比,而且物資極其匱乏。
但驢友們興致極高地說:既然已到了拉薩,如不去墨脫,就會留下終生遺憾。在驢友們的執意要求下,她也隻好一起前去。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逆朋友們的意願。
她一邊和大家一起走著,一邊思考著如何過汗密兵站,眼看就要到汗密了,突然看見路邊有一個宣傳牌,一個名字映入她的眼簾:張華林。宣傳欄中以熱情洋溢的文字,介紹了張華林多年來如何堅守邊防的事跡,而且不久前他還救下一個不慎跌落山坡受傷的小孩。
這讓她想起來了,一年前她和幾位驢友的墨脫之行,汗密站的幾位邊防兵並不像他們想象中一個個緊繃著一張撲克臉,而是特別活潑熱情。就是這個名叫張華林的邊防兵,當知道這些驢友是他的老鄉時,還一定要請驢友們吃晚飯。
她記得,吃過晚飯後,她和張華林還互留了電話。她當時以為留電話隻是出於禮節,這電話號碼或許一輩子就冷清清地躺在本子裏了。然而,沒想到剛過一年,就要用上這個電話了。她在旅行包中,很快找出了那個記著電話號碼的筆記本。
“沒有邊防證,那就請從哪兒來回到哪兒去。”電話那端,傳來張華林“不近人情”的聲音。她有些生氣地關了手機,想:“還老鄉呢!就這麼一件舉手之勞的事還要打官腔。”她打定主意,就是打滾撒潑也要過去。
當她惴惴不安地到了汗密兵站後,沒想到,戰士卻格外熱情,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見到她手中拿的身份證,就問:“你是重慶人?是不是沒有邊防證?”她點了點頭,這時,邊防戰士樂嗬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原來,上級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隻要帶有身份證,是戰士認識的熟人,即使沒有邊防證也是可以放行的。接下來,發生了更多令她感動的事:有戰士搶著為他們背背包,也有戰士已為他們煮了暖胃暖身香噴噴的稀飯……
她料想所有這些一定是張華林暗中關照的,是他給這些戰士一個個打了電話。這時,她感激地撥通了張華林的號碼,問他為何這樣?已調到背崩的張華林告訴她,其實他知道她是為了朋友才第二次來到墨脫的,他被深深感動了,電話中的“拒絕”,隻是要給她一個驚喜。聽了張華林的話,倒是她被深深感動了:一個如此看重友情的男孩子!
當天下午,她和朋友們一起來到背崩,見到了張華林。對他的印象已有些模糊的她記起來了:他是一個一見到女孩子就臉紅的大男孩。這一次,她更是感受到了他的穩重、踏實以及一顆赤誠善良的心。
她在這兒已看到了那個跌落於山坡受了傷已被張華林用草藥治好的小男孩,在得知小男孩家住墨脫,張華林還沒來得及把小男孩送回家時,她主動提出,順便把孩子帶到墨脫與家人團聚。
為了感謝她,張華林和戰士們一起請她和驢友們吃飯。墨脫物資短缺,張華林和戰友們翻箱倒櫃,把最好的東西拿了出來。“宴會”氣氛十分融洽,張華林告訴她,他已經6年沒回過家,信雖說常常寫,但很長時間才能送到。張華林說這話時,心情十分平靜,但她聽了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回到重慶後,不知為何她總會想起那個一說話就臉紅的大男孩。一天,背崩有一位戰士給她發來了短信,說張華林遇到困難了。原來他的父親不幸病逝,但因大雪封山,他無法回家奔喪,整天愁眉不展。
她想,難得張華林有這份孝心,一定要為他做點什麼。最後,她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代替張華林去他的縣城老家為他父親服喪。她說,作為投緣的老鄉,在他遇到困難時,她應該為他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當得知她的這個想法時,被稱為“硬漢”的張華林被感動得哭了。
她從墨脫回到重慶還不到兩個月,她竟然又想去墨脫了。她知道自己已愛上不善言辭,卻純潔得如同墨脫的冰雪的張華林了。她給張華林買了一些日用品和重慶小吃,第三次踏上了前往墨脫的旅途。
多雄拉山的雪有齊腰那麼深,幸虧在路上遇到了在背崩做生意的幾位老鄉,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樣穿越過這座山。由於她個子比較小,常常是剛邁出一步,整條腿就陷進雪中,要同行的老鄉幫助她她才能拔出來。
當她如同一個雪人般出現在背崩時,張華林竟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一次,他們互相表白,確定了戀人關係。
她就是1989年出生於重慶市沙壩區的石霞。在得知寶貝女兒戀愛後,石霞的父母一開始非常高興,但了解到張華林是個遠在墨脫的邊防兵,他們立刻表示反對。當後來聽到女兒的介紹:他對朋友赤誠,對老人孝順,熱心救助受了傷的小孩等,特別是提到一件事後,兩位老人終於同意了女兒的選擇。
一次,石霞去墨脫看張華林,為了回一個短信,他竟然爬到野外一棵高大的樹上。回完短信後,他笑著說:“這棵樹就是我們的野外電話亭,因為隻有這棵樹上的信號特別強。”石霞驚呆了,打電話,發短信,這些在都市裏再簡單不過的事,於邊防戰士們而言,卻隻有爬上樹才能完成。那一刻,她的心被徹底震撼了。
2014年元旦,兩人在背崩舉行了簡單而感人的婚禮。婚後,張華林在服役期滿後又主動申請繼續服役4年,為了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石霞辭去了重慶舒適而又多金的工作,在墨脫的多雄拉雪山下開了家客棧,專門接待全國各地的驢友。
石霞說,將來他退伍後,夫妻會雙雙經營這家客棧,也許掙不到很多的錢,但隻要夠一家人生活就行。
愛情就是隨心而動,正如石霞所說:愛情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兩個身體和兩顆心不斷靠攏的過程,一旦靠攏了就永遠不會分離。
原載於《現代婦女》
愛情不過就是相互吸引之後的不離不棄,我們一路都在尋找,尋找那個可以相互吸引的人,後來就找到了。
有你的冬天很溫暖
文|積雪草
什麼是愛情?愛情是大自然的珍寶,是歡樂的寶庫,是從不使人生厭的祝福。
——查特頓
從江南小鎮,一路奔到冰天雪地的北方,懷中始終抱著裝有那兩條嘟嘟魚的小魚缸,她帶它上火車,下火車,從南方到北方。
當她捧著那個小魚缸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驚訝地張大嘴,傻傻地問她:“你怎麼帶它們來?這麼低的氣溫,它們不會活很久。”她一邊打量著他的“狗窩”,一邊回頭對他笑:“讓我證明給你看。”
他使勁地搓她凍得發紅的手,嗔怪道:“連起碼的保暖防護都沒有,就到處跑,凍掉了耳朵,別哭著喊著找我要。”
是的,這兒真冷,一下火車,冰冷的風立即穿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冷得她想哭,冷得她都說不出話來。
他的“狗窩”在城鄉接合處,是一間民房,沒有暖氣,放在廚房裏的半碗水,轉眼間便結成了冰。盡管知道很冷,但對於她這個生長在江南的人,終究不知道冷是一個什麼概念。他給那兩條嘟嘟魚蓋上棉被,然後留下一點點縫隙,讓它們呼吸,然後給她穿上他的棉襖,讓她在家中等他,他到街上去給她買羽絨服。
等待的間隙,她的鼻子有些發酸,他一直告訴她,說他過得很好,他很好的概念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在這個陽光稀薄的城市裏,東歐風格的城市建築,繁華與美好都與他們無關,他們住在這個據說不久就要拆遷的房子裏,規劃著自己的未來,茫然不知所措。
穿著他買來的銀色的羽絨服,高筒的靴子,戴著長圍巾,一下子暖和了很多。他去上班,她清理著他的小屋,把空酒瓶子放到裝方便麵的空箱子裏,然後一起扔掉。以前他是不喝酒的,可是現在他在這兒學會了喝酒,有時候也會讓她喝兩口,據說是為了保暖。然後她又跑了很遠的路,買了窗簾和一棵大白菜,她不會再讓他吃方便麵了。
做好這些,她四處打量著,這個“狗窩”多少有了一些家的味道、家的氛圍。
做完這些她開始到處找工作,她不能總讓他養著,他們要積攢下一些錢,買房子,然後結婚,在異鄉開花散葉生根。
本以為憑借口袋裏的文憑,還有工作經驗,找一份工作比較有把握,誰知道她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很多單位都以她不是本地人,家不在這裏,存在不穩定因素而拒絕她。
那一段日子,她真的很灰心,兩個人在一起,光有愛情是不夠的,還要有麵包,還要有利於愛情生長的養分。
每天出去找工作,拖著走了一天的雙腿,還有毫無結果的疲憊回到家裏,將頭搭在他的肩上,看小小的嘟嘟魚在魚缸裏打架。它們打架的方式很特別,將頭搭在對方的肩上,雙方會習慣性地伸出長嘴唇,用力地“吻”在一起,長時間不分開。不過這不是愛的表示,而是保衛各自的地盤不受侵犯,直到一方退出,才會宣告“接吻”結束,戰鬥結束。
每次欣賞完嘟嘟魚的表演,他都會壞笑著說我們也學它們打架吧!她便轉身逃命,但那麼小的一間房子,總能那麼輕易地就被他捉到。
這兩條嘟嘟魚給他們異鄉單調寂寞失意的生活帶來了很大的樂趣,每天晚飯後,他們都會把魚缸從被窩裏抱出來看一會兒,這兩條熱帶魚,跟著他們受了很多苦,它們需要陽光和溫度,在這裏卻隻能天天躲在被窩裏取暖。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生病不肯去醫院。她知道他是擔心錢不夠用,除了要負擔房租,還要負擔她的生活,她心中很難過,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包袱,讓他背負得很艱難。
夜裏,他發燒燒得很厲害,她跑出去給他買藥,走在黑漆漆的街上有點膽戰心驚。街上很少人,藥房也很少開門,她一家家地去敲門,很多人不肯開。央求人家等著救命,說盡好話,才買了一盒退燒的藥,興衝衝地趕回家。他看到她,很生氣,罵:“這個地方治安不好,夜裏很少有人出門,出了事兒,我怎麼辦?”
她被他罵得哭了,他伸手攬住她,有氣無力地說:“我隻剩下你,你不能有事兒。”
她哭得愈加厲害,那種相依為命、相濡以沫的感覺,令她心疼,一點一點滲進皮肉之中,尖銳而溫暖。也是那一夜,她下決心去了那家地板廠上班,做著一份保管員的差事,盡管辛苦,但有了薪水,會讓日子好過一點。
她是背著他去那個地板廠做事的,因為他不同意她去那裏,工作環境不好而且辛苦,因為這件事情,他們已經爭執了好幾回。
後來還是被他知道了,他很內疚,說不能給她好日子過,所以他要換工作。她不同意,結果又吵,就像那兩條接吻魚,不斷地吵架,不斷地和好。
那個漫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她知道,生活總會好起來的。
原載於《做人與處世》
那年冬天是暖的,因為有一個人讓自己變得溫暖。
車夫不能上高速
文|雪
全部依靠自己,自身擁有一切的人,不可能不幸福。
——馬庫斯
1
劉墨是我搬到西安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初闖社會,生活一時沒著落,朋友介紹我認識他。他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飯店,聽說他還寫網絡小說,一見麵,果真長了一張文藝青年的大廚臉。
他的店和我住的地方離得不遠。
他說,工作可以慢慢找,人總要吃飯,於是,我的夥食被他全包了。如果我一頓飯沒去,他必定打電話來催,甚至自己打包送來。起初不好意思,可沒過幾天,我就被他的熱情和真誠打動了,便和他熟絡了起來。
我常打趣說:“你是個好孩子。”
他立馬阻止說:“千萬別,我最害怕有人說我好,因為接下來一定是,你會找到更好的。”
我哈哈大笑。
有一天,他突然問我,你知道謝欣嗎?
我一時間頭腦打結,想了半天才說:“記得我有個高中同學叫謝欣。”
他說:“就是她。”
他和我們不是同級,又不在同一學校,我便有些好奇,問:“你怎麼會認識她?”
他說:“你們高中畢業那年,我已經考到了二級廚師,在新城一家飯店的後廚當大廚,她暑假來做服務員,我們就認識了。”
他頓了頓,又問:“你現在和她有聯係嗎?”
我一邊扒飯,一邊說:“基本沒有,隻聽說她要結婚了。”
“哦。”
他像瞬間不慎跌入懸崖一樣,聲音沉寂而又落寞。
我抬起頭,問他怎麼了。
他默默掏出一支煙,摸出打火機,湊到嘴邊,又頓下來,看看我,說:“聞煙味對身體傷害更大,我出去抽。”
2
沒過多久,我就在附近的郊區碰到了謝欣。她未婚夫叫郝勇,父親開了家工廠,他是唯一接班人。
兩人在西安新開發的市區裏,買了房子,準備結婚。
回來劉墨問我:“她未婚夫是不是個子不高,而且很胖?”
我說:“你怎麼知道?”
他一臉自嘲,笑著說:“有錢人的象征啊,符合她的要求。”
從此,我們誰也沒再提過這茬,隻是我莫名其妙地就和謝欣聯係多了。我們的關係還跟上學那會兒一樣,能看到對方的一切,卻不深入彼此的內心。
劉墨問我:“中秋怎麼過?”
我說:“寫稿子啊。”
他說:“我知道有一家火鍋店特別好,老板我認識,晚上收工帶你去。”
晚上他一打電話,我就匆匆下樓,劉墨在樓下等我,我們還沒走出巷子,就碰到了謝欣。
她問我們去哪兒,我說去吃火鍋,她問能不能帶上她。我看到劉墨臉上的肌肉在抽動,卻始終不說話,也不看她。
我假裝自在地說:“好啊,他請我,我請你。”
一進火鍋店,劉墨先叫了二鍋頭,謝欣急忙說:“劉墨你不能喝酒!”
他扭頭不看她,月亮明朗地掛在樹梢,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摔碎。
這頓飯吃得十分煎熬,我努力找話題,劉墨使勁給我夾菜,謝欣卻一口沒吃。一直到淩晨,劉墨喝醉,我也吃吐了。不知道他住哪兒,我和謝欣索性將他扶回我家。
他貼在地板上,我倆坐在床上,謝欣哭得一塌糊塗。原來郝勇性情隨父,在外風流,有劈腿的跡象。
我說:“他現在就亂搞,結婚還得了?”
劉墨在夢裏猛然吼了一嗓子:“誰敢給你亂搞,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3
劉墨後來告訴我,他和謝欣有一段,那時候他還很窮,給不起她想要的,也就不敢有太多的表示。
在他心裏,隻有能給她富足的生活的人,或許才配得上那個愛字。
他連她的手都沒碰過,不是不想,而是覺得不能。一天晚上她瞞著家人,去了他住的地方,他竟然跑去廁所,蹲了整整一夜。
她很生氣,回去後就不再理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她。
他們分手了,他沒日沒夜地喝酒,到處耍酒瘋,連領導都躲著他。後來喝進了醫院,出院時,被告知不能再喝酒了。
已經4年多沒聯係了,他還是喜歡她,心中總存在著一絲僥幸。知道她要結婚的時候,他的夢徹底碎了,剩下的隻有祝福的份了。隻是他沒想到,她還會出現在他麵前,卻因為另一個男人而哭泣。
謝欣大學沒畢業就跟了郝勇,畢業也沒找工作,直接進郝勇家工廠做了少奶奶。現在發生這種事,她也不願意回去,劉墨就留她在飯店幫忙。
兩人的關係,從尷尬到一起打鬧,劉墨的心裏開出了花。
有次我去吃飯,碰到郝勇進來,他問我謝欣是不是在這裏。我支支吾吾半天,跑到衛生間,給劉墨打電話。
我出來,劉墨已經站在大廳了,兩人四目相對。
郝勇說:“你就是老板?我老婆呢?”
劉墨沒說話。
郝勇說:“你這裏明著開飯店,暗地拐賣婦女兒童啊。”
劉墨不吭聲。
郝勇說:“快把我老婆交出來,不然你這飯店得關門……”
劉墨一拳打上去,說:“你老婆沒了,你來問我要,你要是像個男人,她能跑嗎?”
郝勇看不是他的對手,連滾帶爬地往後退,最後留了句“你給老子等著”就跑了。
我擔心地看著劉墨。
劉墨低下頭,說:“我不怕他再來找我,也不是要什麼結果,我就是不願意看她被欺負。即使我知道,我們重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可我還是想這樣做。”
4
我永遠記得那個深秋的中午,我們正在吃飯,郝勇帶著人來鬧事。劉墨到大廳阻止,郝勇說:有本事我們出去單獨談。
我們都勸劉墨不要去,他是有備而來的,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