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似乎,這麼多年來,在和母親的鬥爭中,每一次,她都是必然的贏家,輸的那個人,永遠是母親。
後來,她看到那個故事——從前,有兩位母親爭一個孩子,縣官讓她們搶,孩子被拉得痛,哭了,親生母親心一軟,先鬆了手。
她想起過往的種種,心刹那間被擊中。她明白了,為什麼麵對她的任性霸道蠻不講理,一向好勝的母親,卻總是心甘情願地輸。那隻是因為,她是母親最愛的那一個。她已不再追究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女兒,因為母親,已經用自己一次次的認輸,告訴她:母親愛她,一輩子。
原載於《考試報》
親情是無形的,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它的樣子;親情是無償的,沒有人會讓你為此付出錢物;親情是無價的,世上沒有什麼事物的價格比得上它;親情是無私的,世上沒有什麼比它更能犧牲自己;親情是無盡的,你的一生無時無刻不在體會它的存在。
春暖花開
文|冬凝
真正的愛情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行為才是忠心的最好說明。
——莎士比亞
1
那次歸時正是初冬,下起淅淅瀝瀝的雨,濕濕冷冷,讓人無法掙脫。
手機短信響了一下,小淺不理,隻是打開行囊,把青花抱枕取出,在腮邊貼了貼,再將一床青花薄被展開,把自己裹了又裹。關了燈,抱緊抱枕入睡。夢裏,小淺好似夢到柯楊躺在床的一側,背對著自己,穿著整齊的衣物,在空調的暖意中蜷縮起身體。
那是2011年初冬,小淺莫名頭暈,幾天不曾好轉,柯楊便把她帶到自己住處,與小淺第一次睡在一個房間。他在被子外,她在被子裏。
淩晨,柯楊呼吸均勻,小淺小心地把手臂環到他腰間,那是一個沒有回應的殘缺擁抱。
小淺低聲哭了,她知道,與柯楊,注定是一場殘缺的感情。
那之前,小淺剛失戀。流落在陌生城市的小淺,隻剩下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柯楊於人群中出現時,小淺冰封的心開始融解。
手機信息提示音又一次響起,小淺在睡眼惺忪中打開:回來了吧?明早等我。
是曲雲琪。
隻要是回了家,曲雲琪總是風雨無阻地報到,為她送來日常必需的用品和食物。
小淺低低地歎口氣,隨便回一個“嗯”字。
2
已經兩年不曾見到柯楊了。
兩年裏,小淺輾轉走了很多地方。朋友提到小淺都會說,那女孩子瀟灑得很,任何時候都可以毫無顧忌地背包趕赴她想去的地方,沒有任何放不下的東西。
隻有曲雲琪知道不是這樣。他很確切地知道她多了一個奇怪的習慣,那就是無論走到哪裏,一隻青花抱枕與一床青花薄被,是小淺不離不棄的隨身之物。
小淺不是不知道曲雲琪喜歡她,不然,他怎會在惡劣的天氣趕去她家為她送一鍋熱熱的紅薯粥;怎會無論她走到哪裏,都能收到他噓寒問暖的短信;他又怎會萬般在意,她流露的每一個表情。那些心意,小淺不忍拒絕,卻又不知該如何照單全收。
曲雲琪不離不棄追隨了小淺很多年,無論她如何忽略他,他都仍然堅守著自以為青梅竹馬的情緣。
小淺曾經鄭重其事地跟他說:“隻能做普通朋友,真的曲雲琪,我們是不可能的。”
曲雲琪點頭,他早就知道小淺心裏沒有他。小淺去西藏,為他帶回一個佛牌,對他說:“我代你求的是好姻緣,希望會有個好女子來到你身邊,跟你相伴到老。”曲雲琪想說話,小淺擋在前麵:“我累了,想眯一會兒。”
可曲雲琪仍然我行我素奉獻著他的愛:“愛你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曲雲琪赴湯蹈火般,無論小淺怎樣回應,他都幸福滿懷。
現在小淺滿腦子都是柯楊。小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拖著失戀的傷痛之心,不可救藥地愛上柯楊的。
3
小淺認識柯楊是在公司組織的一次遠足活動上,與柯楊同級別的副總都攜妻帶子,唯有柯楊形隻影單。同事們八卦,說柯楊妻子執意要他回家鄉,柯楊不允,她便向柯楊提出離婚。柯楊舍不得妻女,還沒來得及辭職,妻子留下一封離婚協議書後便帶著女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遠走澳大利亞了。
他們說,柯楊妻子離開,必是另有原因。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都以先知的口吻公開或私下談論著兩個人的關係,而柯楊,隻是無一例外地沉默。
那一刻小淺覺得,柯楊跟自己一樣是個孤獨無助的孩子,需要人去保護、去照顧,需要有人關心他。所以小淺就像柯楊的私人秘書一樣跑前跑後,督促他按時吃飯,陪他度過沉悶的夜晚,花半天的時間為他煲一鍋湯。
或許是柯楊不忍心她的付出,在小淺頭暈到站不穩的那天,把她帶回他的住處照顧。床上,僅有青花抱枕與一厚一薄兩床青花被。夜寒,柯楊把厚被給小淺蓋好,而自己則和衣裹著薄被,在空調的暖意中蜷縮起身體。
後來,那些歲月靜好的冬夜,青花被與抱枕,見證了他們彼此的柔與暖。
日子太過平靜安好,便會流逝太快。
直到那天,柯楊告知小淺,自己準備回老家等妻子,兩年時間,妻子簽證到期,應該會回來跟他複婚。他說:“有時候走了很遠,忽然就會覺得累了,於是就想安定下來。我是,她亦然。找個疼你的人嫁了吧,小淺,你還小。”
小淺哭著說:“我隻是想陪在你身邊,一個月也好,一天也好,或者,一個小時也好。其實你從沒問我,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小淺花很長時間整理好自己的物品,臨走她回頭,終於把柯楊薄的青花被與青花抱枕一並打包裝起——她想要兩件代替柯楊陪伴自己的東西。
在後來漂泊不定的日子裏,它們成為小淺唯一的感情寄托。小淺帶著它們,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一個人漂了很久。她想知道柯楊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走了很遠,忽然就會覺得累了,就想心甘情願安定下來。
小淺不知道,她離開的那個下午,柯楊一直呆坐著,一言不發。
4
小淺醒來時,冬日溫暖的陽光從窗簾未合攏的縫隙中擠進來,無論哪個角度,都有無限的靜與美。曲雲琪在門外靜候多時,他仍然憨憨地笑:“小淺,你最喜歡的紫薯粥,還熱乎,快喝吧。”
小淺笑,突然沒來由地問一句:“曲雲琪,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想安定下來,你會娶我嗎?”
曲雲琪激動得有點結巴:“當然,當然。”接著又黯然,“小淺,你別捉弄我。”
的確,無論曲雲琪的粥多麼糯、多麼香,都從未牽絆過小淺的腳步。
一直到路過從前的城市,小淺很意外地聽以前同事說,柯楊複婚後,二寶已經出生。
小淺眼前,便出現一幅和樂美滿的圖景,她不由自主坐上去柯楊老家的火車。可在車上,小淺忽然就覺得累了。她想起這次臨行前,她頭暈,曲雲琪要她留下,她卻執意離開。
車站上,她虛弱地靠在曲雲琪肩上,曲雲琪發梢散發出的氣味,突然讓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小淺想到此,心裏一動,拿出手機,一字一字給曲雲琪發短信:或許,這一次回了家,就不再出發了。
到站時,已經是深夜。立於街頭,寒冷凝重。
住下,青花薄被裹不住寒意,小淺一夜未眠。天將亮時,小淺改變了主意。她把青花薄被打包,一筆一筆寫了一張紙片:“柯楊,謝謝你的被子陪我流浪這麼久,我終於累了,想安定下來。抱枕,我留作紀念了。”
其實小淺不知道,柯楊在接回妻女,在與妻女團聚,在二寶抱出產房,在經曆所有家庭中的重要事件時,都無一例外地,會在腦海中快速閃過小淺那張青春稚嫩的臉。
5
小淺回到自己的城市。
走出站台她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摸出手機。她突然想起,似乎很久,曲雲琪都沒有發來短信了。一直以來,曲雲琪就像一粒微小的芥菜籽,從來不曾入得她的記憶,但這一刻,這粒微小的芥菜籽忽然隨風旋進,扯起了小淺的思念。小淺突然覺得,他憨憨的笑是她一生最珍貴的。
下意識撥通曲雲琪的電話號碼,心裏竟生出些許忐忑。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喧鬧的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
“是我,回來了,你……在哪裏?”小淺聲音很輕。
“我在陪她逛商場呢,看看鑽戒,都交往3個多月了。”曲雲琪的話,字字打到小淺心尖,一陣猛疼。
應該這樣。能陪曲雲琪的女子,應該是樸實誠懇、幸福如花且能與他相伴到老的女子。
小淺說:“曲雲琪,辦婚禮時,通知我。”
曲雲琪說:“好。”
聽得出電話那頭他仍然憨憨地笑,但執著的初衷已經改變了方向。曲雲琪的手機掛掉,嘟嘟的忙音裏,小淺身子一抖,淚便落了下來。
小淺為自己放了一個假,她不再出門,終日鬱鬱在家,仿佛失去了靈魂。假期很長,一直到江南4月,寒冬早已在指尖流逝,春花將謝,夏葉也開始青蔥起來。
毫無征兆地,小淺就收到一封信,來自柯楊的城市。凝神幾分鍾後開啟,僅一頁紙片,是柯楊的字跡:
“一直不知道你在哪裏,其實就在我心底,陪伴我的呼吸。春暖花開了,小淺,寒冬之後,會有安適燦爛的陽光盛開。”
小淺的眼淚砸落在那些字跡上,堙開大朵大朵的墨花。她站起身來,打開窗戶,一抹煦暖的陽光迎麵射來。
原載於《分憂》
要相信總有一份愛情屬於你。
愛情哭了
文|冬凝
南宮成是桀驁不馴的火,在風裏奄奄一息,當他保護自己的時候,終於連自己也失去了。
——張嘉佳
1
蘇珊處理完與陳致遠之間的各項事宜後,在回老家的火車上,電話響起來。
是譚磊。
猶記當初,譚磊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高大俊朗,聰慧上進,頻繁組織各項活動,成績優異得令任課老師咋舌。
雖然家境不好,但譚磊從不羨慕有錢人,他用實力樹立自信,身邊那些出手闊綽的同學,也對他尊重有加。最引人注意的是,圍著譚磊轉的女孩子特別多,可是,那些女孩子,沒有哪一個能拿下譚磊的心。
事實上,他的心,隻被一個人占滿,那個人,就是蘇珊。
認識譚磊的時候,蘇珊還是個額頭剛冒出青春痘的少女,穿著千層底布鞋,著布料很舊的碎花裙。因為在外婆家長大,她渾身上下都透著那種鄉土的氣息,要上高中,父母才接她到城裏讀書。就是那年九月,第一天轉學來的她,在學校教導處見到了譚磊。
從那天起,蘇珊瘋狂地熱愛學習,熬夜看書做習題背公式,連吃飯,眼前的碗裏都晃悠著單詞,一張小臉兒也熬得下巴尖起來。
這般努力,不過是為了與譚磊的差距小一點。她以他為榜樣不懈努力,一定要讓自己跟他一樣出眾,才可以與他並駕齊驅。她未曾想過,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可有可無的,其實,她早已得到譚磊的青睞。
譚磊牽起她的手,不是因為她努力變成了一位白天鵝一樣耀眼的姑娘。從他認識她那天起,隻要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必定回她一個燦若陽光的微笑。
後來,譚磊喜歡捏著蘇珊翹起的小鼻子,寵溺地說:“年少時最愛你靈眸流盼,現在忘不掉你眼底掩藏的萬千愛怨。你看你的眼睛,清新得就像清晨搖曳在葉子上的露珠。”
想到這裏,蘇珊才回神按下接聽鍵。
譚磊的聲音有些沙啞:“蘇珊,籌到一些錢,不多,先給你。我還在想辦法。”
蘇珊心口忍不住地疼,久久沒有答話。
2
蘇珊決定隨陳致偉遠走時,離她與譚磊定下的婚期還有3個月。
到那時,與譚磊相識,已有9年的時光。彼時,兩個人用心置辦起來的愛巢也變得無足輕重,沒有什麼能喚回蘇珊的心。
陳致偉出現在他們生活中已多時,這個男人年歲稍大,相貌平常,個頭不高。可是,他一塊不起眼的腕表,也夠剛剛創業的譚磊辛苦一兩年;身上一件西服,能換蘇珊與譚磊兩人加起來的行頭。身邊停著的白色寶馬,恰是蘇珊喜歡的一款。蘇珊想起,直到如今,自己父親依然騎著破舊的自行車,想起湊齊房款時,譚磊母親那張為難的臉。
愛情算什麼?都是一輩子,日子最重要。
蘇珊自小家境尋常,近年因母親患病生活愈顯窘迫,所以,對生活的願望越發現實。愛情既然不能當飯吃,即使不能大富大貴,蘇珊亦希望小富即安。
而譚磊,雖是現時的績優股,但江湖險惡,畢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然而跟著陳致偉,則幸福觸手可及,那麼真實那麼誘人,何不擁進懷裏?
隻差一點愛情。可蘇珊一直以為,愛情這東西,隻要你情我願,慢慢就會有。
她沒有跟譚磊解釋什麼,心底裏,蘇珊羞於自己傍了大款,卻去意已決。譚磊知她性情,知道沒有挽回之由,隻是沉默,淺淺地擁抱,在她耳後夢囈般地呢喃:“蘇珊,你好,我心就安;不好,也不怕,要記得,這裏有我。”
蘇珊的心,溫暖了一下,又黯然了一下。仍是瀟灑轉身,從譚磊的生活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3
最初也有段簡單的好時光。蘇珊給陳致偉做好吃的,熨燙他的每一件衣物,細致入微地照顧陳致偉的起居。她恨不得榨幹了自己來對他,因為她總是誠惶誠恐,有些心虛,覺得自己需在日後漫長的日子裏依附他。
其實那時,表麵看起來一切都是自然的,郎才女貌,但這樣的日子也很快很容易平淡下來,也許,是因為各自拿不出內心的真愛。陳致偉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似乎有著永遠加不完的班、見不完的客戶、簽不完的合同。
陳致偉無端挑剔,他們開始了一場又一場的爭執,從爭吵到冷戰,原來兩個人從熟悉到陌生的距離,竟然這樣短。蘇珊積鬱成疾,查體時,意外得知,她竟患了一種少見的婦科疾病,如不醫治,生育的概率幾乎是零。
陳致偉拿著醫院的診斷書,閉口不言治療事宜,一張臉陰沉到鐵一樣的顏色。
自此,陳致偉經常夜不歸宿,衣服上帶有不同的脂粉香,也難得在家吃一頓飯。那天,她沏一杯清茶遞過去,他一甩手,推開了她。那種冰冷與不屑,讓蘇珊蝕骨地疼痛。蘇珊明白,陳致偉,已經離自己很遠了。
是的,陳致偉擺出了放棄的姿態。
4
蘇珊心不在焉地在街上遊蕩,直直地撞上迎麵而來的電動車。傷勢不算重,腳踝卻也烏青著腫起來。好心的司機連連道歉,把她送到醫院。
陳致偉連電話都不肯打一個,蘇珊的心缺著口,淒淒地晾曬在那裏。
她是躺在病床療傷的時候想起譚磊的。她記起譚磊對她深入肌理的好,想起他對她的溫存愛意,想起最後分別時譚磊的話。蘇珊眼睛一熱,瞬間模糊起來,那些愛的暖,真的久違了。
蘇珊的心,喧嘩著,竟活潑潑地動起來。
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中午,她想要對譚磊說很多話,她想到電話那麵譚磊會有的驚訝和心疼。她甚至做好了讓時光逆轉,回到譚磊身邊的準備。可是,當譚磊溫暖的聲音傳來時,蘇珊突然間泣不成聲,起初準備好的一句你好,已經說不出來。
譚磊安靜地聽著,在電話裏問一句:“是蘇珊嗎?”
蘇珊心裏,一塌糊塗地沉陷,他知道是她。她哽咽了好久,覺得自己軟弱到極致,再也撐不了一時半刻,就似流浪久了,找到家一樣的瞬間虛脫。她如從前一樣嬌嗔和委屈:“我想你了,想,我們的家。”
“家?”蘇珊明明白白地感覺到,譚磊愣怔了一下。
電話裏,傳來嬰兒的咿呀聲,蘇珊心一緊,本能地問:“誰家小孩兒?”
譚磊沉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你走後,我辭了職,現在在北京。”
一種寒意自內心深處透出來,蘇珊“哇”一聲哭出來:“譚磊你騙我,你說過要我記得你。你怎麼能這樣?短短3年你都不肯等我,你怎麼能這麼快娶妻生子?譚磊你說過我好你心才安的。”
蘇珊戛然止住哭聲,她突然明白,如果不是陳致偉,應該說如果不是她心猿意馬,他們現在還會是幸福的一對兒。可是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是她先執意放手,是她咎由自取,她已經永遠失去了譚磊。
“對不起,我,我以為,你還沒有……對不起,我,我……”惶惑間,她不知道再說什麼用來收場。
譚磊急切追問:“蘇珊,為什麼?陳致偉,他?”
蘇珊慌亂地掩飾:“我很好,他,生意……”
“需要錢嗎?別著急,蘇珊,”譚磊說,“你等我電話。”
的確,譚磊並沒有像蘇珊想象的那樣,一直站在原地等她。
那年蘇珊轉身,在她氣息猶存的地方,譚磊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走下去。對於譚磊,蘇珊是他心間刻骨銘心的痛。一段時間後,他離開了那裏,在北京,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創業,很快,與一個善良的女孩成了家。
5
火車路過陌生的站台,蘇珊看見一個男孩,親熱地擁著他的小女友。多像當年剛剛相愛的他們啊!她在車窗裏麵看著他們甜蜜恩愛的模樣,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電話再響,是譚磊的電話號碼,說話的,卻是一個溫柔的女人。
“小妹,從前譚磊跟我說過你,我知道你的。這錢,是我們的一點積蓄,先給你救急。譚磊公司剛剛運轉,用房子貸款,還要幾天才有結果,把你的賬號給我……”
蘇珊一下子哽咽:“姐姐,已經有了轉機,你們的情誼,我,謝了。”她再也說不出什麼,說什麼都顯得淺顯。此刻,隔著女人的一番心意,蘇珊看到的,是譚磊亮晶晶的眼神。那眼神裏,幾分情誼、幾分憐惜、幾分愛意……幾分彼幾分此,都讓蘇珊這一生想起來就疼痛不已。
縱然疼痛,蘇珊亦回不了頭了。隻因,被他愛,已然錯過,而被他忘記,她亦不配了。愛情已凋零,再無花期。
蘇珊哭了。
愛情哭了。
原載於《語文報》
其實,不管是誰放棄誰,都是有道理的。那些被愛情劃過的傷,總要通過時間和距離才會愈合。
這場愛情比PORTS(寶姿)還溫暖
文|鄒華衛
在愛情裏,堅貞是假象,誓言是應景,生活是改變,統統在永遠之前就有了結局。
——張嘉佳
1
李筱音喜歡高俊,喜歡很久了。
高俊是李筱音的同事,有高而挺直的鼻梁,沉靜睿智的眼神,並且,他還是李筱音最著迷的那種,能把白襯衣穿得極幹淨的男生。
每天上班等電梯,李筱音都是一邊搓手取暖,一邊張望著。通常,高俊會比她晚到一點。當高俊慢慢走過來時,李筱音會跟他打一個招呼,彼此心有靈犀地一笑。其實他們早就認識,但之間的關係,卻始終停留在淡淡一笑。
李筱音說不清自己是怎樣沉陷到這場暗戀裏的,她不敢說出來,更不敢付諸行動去追求。原因嘛,是因為李筱音覺得自己不夠漂亮,她自認為自己是扔到人堆就會消失的那種女孩,怎麼有資格、有膽量去追一個男生呢,況且,還是一位優秀的男生。
不過,李筱音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也隻能任自己喜歡下去。她覺得自己挺矯情、挺小資,著迷的男生跟喜歡的PORTS羽絨服一樣,可望而不可即。
威海的冬天很冷很潮,瘦瘦的李筱音怎麼穿都覺得冷,晚上睡覺,鋪著電熱毯再摟著熱寶,才會有一點不會凍死的安全感。李筱音羨慕同事身上厚厚的PORTS羽絨服,那麼漂亮的衣服,就連看上去,都有月光般的輕柔和溫暖,真讓人心動。
其實她也早就看上PORTS家一款中長的雙麵穿羽絨服,可調節的領子,鬆緊腰身,小小的抹圓衣角,每一個細節都堪稱完美。顏色也讓人中意,一麵寶藍,高雅清麗;一麵深灰,低調幹練。
她去專櫃試過,穿上去,又輕又暖,連心情都不一樣了。可是價錢也讓人咂舌呀,李筱音在導購小姐期盼的目光下,微微笑著把衣服脫下來,那樣子頗有大將風範,好像是隨便看看,隨時會買。沒錢是沒錢,但她絕不露怯。
李筱音也看過淘寶的高仿款,不過三四百塊錢的樣子。可是李筱音一個月的生活費隻有一千多塊,她想,寧缺毋濫是一種態度,才不要盜版貨。
而對待高俊,李筱音的態度也是一樣,寧缺毋濫,就這麼暗自愛著吧,說不定哪天機會來了,就對他表白。她甚至一萬次設想自己的表白方式:給高俊發一條短信,隻有五個字:說你愛我吧。如果高俊懂得最好,如果他不能領會,那麼就接著發下一條:陳淑樺的這首歌你聽過嗎?
李筱音淚點低,為自己的聰明感動到想哭。她想,如果高俊不能領會,與她失之交臂,那才是他真正的損失。
2
威海的冬天冷是冷,可即便沒有PORTS的溫暖,挺一挺也過得去。春天來的時候,李筱音發現,自己喜歡的那件PORTS羽絨服還落寞地掛在專櫃裏。
當然,李筱音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它,單位的事情又忙又亂,真叫一個煩。
初秋,李筱音得到一個去泰安考察學習的機會,一行6人,高俊帶隊。李筱音暗自歡喜,她多麼希望會有一個機會,能和高俊的關係有一個質的飛躍。可是很遺憾,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隻給李筱音一種直覺,高俊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她。
學習結束,已買了第二天上午的回程車票,同事們猶豫,要不要去爬泰山。這個想法最終被否決掉,已經黃昏了,登頂要下半夜,還是放棄吧。